八、剧院查访1
——唐玉文
市歌舞剧团坐落在F市中心街道的街口儿上。乘坐着警用吉普车，钟科长和小谭，只一会儿就到了。
在市歌舞剧团团部驻地的街道面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剧院。它是市里面被列为风景区的宣传名胜地之一。它雄伟壮观，英俊巍峨。大约是才刚粉刷不久的缘故吧，这使它显得更加俊秀、堂皇和富丽。在剧院大门上的宣传横栏里，画着一幅形象生动的彩色戏剧剧照。从西往东看，它和市革委会大楼成一条直线，甚至可以与它相媲美。只不过因为政治形势的需要，人们将它建得比市革委会大楼矮一些，小一些儿罢了。
现在，这里挤满了前来买票的群众。人丛中，有人叫卖票的，有人叫买票的，有谈论今晚那上演的戏剧内容的，有斥人不要拥挤插队的，真可谓是熙熙攘攘，拥挤不堪，人声鼎沸。这时，不知是谁猛地喊了一声“没有戏票了”，弄得人们更加拥挤喧哗起来。门前，还有那些商人小贩，货摊接货摊，棚子连棚子，叫卖声压叫卖声，可真是热闹极了！
由于有急事儿，钟科长和小谭没有心思在这里观赏风景，也没有空闲买票看戏，他们急心地忙着驱车，赶往市歌舞剧院的大院子里，找人调查事儿。但是由于人多拥挤，车辆难行，他们不得不放慢车速，连鸣喇叭，慢慢挪动。
钟科长透过车窗，看着那一个个被甩到警车之后的人，的车。有个伟大的生物学家说：“人类的面貌，万千各异；人类的心肠，冷暖各别。”钟科长此时心里想，这句话说得多符合事实，多含哲理呀！在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之中，有哪一种动物似人类一样各有容貌、特色呢？长脸、圆头、高面颊，浓眉、鼠眼、凸额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哪一种动物的心肠似人类的那样古怪离奇呢？冷、热，善、恶，深高莫测，难以理喻！就拿自己局里的老申、老杜他们俩来说吧，不论是容貌，还是心肠，都有天壤之别。一个冷得结冰，一个热得冒火并且这两个“冷”“暖”不相容的人却出乎人意料之外地联合在了一起，一齐提出了要逮捕刘芒的建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提？这冷、暖相克的两个性格不同的人的意见，为什么又是怎样地统一的？……
还没有等钟科长理出个头绪来，警用吉普车就“呼——呲”地停住：啊，目的地到了！
在演职员住宅大楼的门口，一个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在拿着两张粉红色的大纸儿在数数。他的身旁，一个烫着卷发的美妙妇人，正在搂胸斜目地和他说笑。钟科长注目一看：好家伙，矮胖子在数的，竟是两大张佳座的戏票！
前门，为了买戏票人们挤了个半死也买不到好票；这里，就有人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两大张！至于是有偿“买”还是无偿“送”，这就只有矮胖子和给他戏票的人才知道！这些特权人物，胆子也太大，做法也太肆无忌惮了！
钟科长拉开吉普车门，还没等他钻出人来，那个矮胖子就已经迈着细步迎了上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热情地嚷道：“钟科长，久违呀久违，好久不见你出来看一回戏了！”
若论人的特点的话，矮胖子的最显着的特点就是胖。脸上肉囔囔、松嘟嘟的，肥肉挤小了眼睛，也挤小了嘴巴。下巴，垂着几大坨松肉，使得他不得不解开了衣领下面的那个扣子。肚子，鼓凸凸的，里面胀满了油脂，比就要临产的、怀有双胞胎的孕妇还要难看。手，像个圆萝卜；脚，像根肉柱子。嘿，若过磅，饱准要挂上个双百斤的大秤砣才能压得住秤！
他，就是F市革委会的伍弼伍副书记！
“没有空啊！”钟科长望着伍副书记那笑眯了的眼睛，轻轻地解释着。文化大革命初，伍副书记曾以革命造反派代表的身份在市公安局呆过一阵子，可以说是钟科长的老熟人了。只不过是后来这肥胖子官运亨通，飞黄腾达，而钟科长又不想往官宦堆子里钻，与伍副书记两人之间的来往少了才有所疏远罢了。据人说，这个伍副书记办事极爱面子，讲排场，进进出出总是前呼后拥，热热闹闹的。你看他现在，好家伙，连走“后门”还开一辆小轿车儿来呢。
“哟，钟科长，今儿个是刮了什么大风呀，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这时，站在台阶上的那个卷头发的时髦女郎也嘿嘿笑着，迎了上来。她用她那纤细柔软的嫩手儿紧紧地攒住钟科长的大手，笑眯眯地说着，眼前送来了一阵醉人的清香。她，就是我们前面已经熟悉了的。市歌舞剧团闻名于远近的时髦大美人儿嵇妤！
“啊，是小嵇呀，”对她，钟科长随口应着，“今天没刮什么风，只是想来这里走两张后门票，凑凑热闹而已！”钟科长说着，他轻轻地乜斜了一眼跟前的伍副书记。
“瞧你这小子，这么说话！”伍副书记用他那肉滚滚的拳头，轻轻地擂了一下钟科长的胸膛，一种似嗔非笑、尴尴尬尬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是，伍副书记马上就自我解嘲地打了一个哈哈，慷慨而大方地说：“喏，小钟，今儿个我请客！”说着，就手，立即“唰唰唰唰”的，一下子就给钟科长撕来了六张戏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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