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好的预感，绑架他的人似乎身份和以前的不一样。

“你如今和那恶贯满盈的锦衣卫同流合污，你如何去地底下见你的父母？”一道尖利的声音开口道。

“我眼瞎心却不盲，我一介平民，不涉朝政，手上未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腥，何为同流合污。我只知道，那个冬天，若不是他，我已经是乱葬岗又一具无名尸体，只会被野狗啃食殆尽。那个时候，诸位又在哪里？”小瞎子微微笑，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

“少装腔作势，我看你是贪图富贵荣华，没得玷污了清流一脉，我们以有你这样的后代为耻，你的父亲王冕先生在地下若是知道自己的亲子与杀害他的锦衣卫走狗在一起，怕是含恨无法闭眼。”

小瞎子却是轻蔑一笑，道，“你们这些自诩清流的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迂腐！愚蠢！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和圣上作对！”

室内为之一静，似乎没有料到这个面容素白的瞎子忽然发难，竟然颇有些伶牙俐齿。

有人要来堵他的嘴，却有一道威严的声音道，“让他说！”

小瞎子循声望去，心中隐隐觉得此人身份应是这里所有人之中最尊贵的。

事已至此，小瞎子也便将心中所念说了出来，殊不知话语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圣上心性狭窄多疑，你们却总是因争论相左，便拿着那些所谓的圣贤文书，当着满朝当着这天下，处处逼圣上，说好听叫谏言，说的不好听，你们就是一群腐儒，自以为是，各个以为自己是魏征吗？圣上没有抄你们九族，你们以为是谁在后面斡旋？“

“这话是谁教你的？”那道声音又说道。

小瞎子处变不惊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人教我，你们也休要拉人下水。”

室内寂静，半晌，还是那个人开口道。

”你只要写下亲笔信，昭告天下陆厉直的罪状，我便放了你。“

当他开口的时候，旁边便没有人说话了。

小瞎子讽刺的笑了笑，“你们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但是我绝对不会写这样的东西，你说他有罪状，便拿出切实的罪证，何以要我一个瞎子的信，可笑至极！”

”你！“那年轻的声音蕴藏着怒意。

旁边似乎有尖细的声音劝慰他息怒，小瞎子耳朵灵敏，隐隐捕捉到了一些词眼。

”好，你说的倒也不错，但是我却要告诉你另外一桩事。“那道声音压下怒气，又说道。

“请说。”小瞎子平静道。

”你不过是一个贱命的乞丐，你以为凭什么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会看上你？”

那道声音充满了恶意道，“他是不是给你取了一个新名字，叫阿沁，你可能不知道吧，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乳名便是阿沁。临启元年，她和章贵妃一起葬身在一场大火中。”

小瞎子豁然抬起头，他忽然想起第一回见到陆厉直，他说的话。

---原来是个小瞎子。和沁儿一样啊。

“你与那位公主，长相不过肖似三分，可是要说你好命呢，阿沁公主生来眼盲，你这双眼睛与她才是十分相像，他爱屋及乌，自然对你亲近三分，爱护三分，可惜对你再好，你也只不过是个替身，你蒙在鼓里，是不是还日日沾沾自喜，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怜可悲哪！”

“他是不是从来不对你生气，保护有加？没错，那是因为从前他与阿沁公主一起长大，阿沁指东他绝不往西，谁都不能惹阿沁生气，你这双眼睛，当真是老天赏饭给你吃，你该庆幸，否则你这条烂命早就腐烂在臭水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