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尤其让小瞎子惊喜的是，新的盲文老师竟然对看相之术也颇有研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淌过。

然而平静之下的漩涡却黑暗幽深，若是深陷其中则难以脱身。

男人近日回来的时间变得更少了，更多的是，小瞎子一觉醒过来，兰双告诉他公子已经回来过了。

“他后半夜回来的，就在您房中稍坐了片刻，天不亮又走了。”

”恩。”小瞎子知道，因为空气中犹留有男人身上的味道。

冷如寒霜，浸透了血腥之气。

每每如此。

不过后面几日，男人索性彻夜不归。

温先生告诉小瞎子，“公子最得力的属下在最近的一次任务重不幸身死。”

温先生便是小瞎子现在的盲文老师。

“是陆霜吗？”

“是。”

“他跟了公子好多年了，比我们所有人都长。”

“是，公子少年时他便已追随身侧，此后数年更是鞍前马后，随公子出生入死，可以说他身死，公子如断一臂。”

“我听说他很厉害，为何突遭不幸？”

“圣意难测，伴君如伴虎啊。”温先生意味深长的说。

小瞎子似懂非懂。

10

夜凉如水，月色如银。

小瞎子不知道今日陆厉直是否会回来，又是何时归来。

他也许久没有像这样坐在台阶上等候陆厉直了，像幼时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长街中才传来马车的踢哒声。

不多久，一辆无甚装饰的马车正停在了他面前，可马车上没有车夫，车厢里也没有动静，显得有些诡异，仿佛是辆无主的空车。

小瞎子凝神细听，突然鼻尖闻到了一缕淡淡的血腥气，心中蓦地一跳，拔腿冲过去掀开了门帘，门帘掀开的一刹那，血腥气扑鼻而来。

他明明看不见，可是却是认定了车内必定是陆厉直。

陆厉直端坐在位置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额上布满细汗，他睁开眼睛，正好望见马车外面面色担忧的小瞎子。

他也没有问夜深人静你怎么一人待在这里，伸出手，语气平淡的道，“扶我。”

虽让小瞎子来扶，陆厉直却只是牵起了他的手，一点也没有加诸他什么重量。下了马车，陆厉直轻轻吹了个口哨，那马十分有灵性的咯哒咯哒又走远了。

小瞎子注意到下马车时陆厉直步子一个踉跄，可是很快便稳住了，之后他步子如常，只是慢了些。

即便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男人受了不轻的伤，小瞎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温飞卿的话。

圣意难测，伴君如伴虎！

心中的话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做皇帝的对待建功立业的忠臣，都是这般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吗？”

”阿沁！“蕴藏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瞎子被这声称呼搞得浑身一激灵，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跪了下来。

“方才就凭你这句话，有人就能摘了你的脑袋！”陆厉直少有的疾言厉色。

小瞎子丧着脑袋，知道他说的没错，当今圣上多疑，常安排暗卫去臣子家偷听，夫妻间的床上戏语隔天就被记录在册，若是触犯天威，当真是会抄家掉脑袋。

何况，他方才还在锦衣卫指挥使面前对天子大不敬。

岂不是要拔舌？

小瞎子捂住嘴巴。

陆厉直自然不会摘了他的脑袋或者拔了他的舌头，他就是重重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说，“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