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直退开一步，目中带着不赞同，“他们都是本朝的中流砥柱，不能杀！”

皇帝便又道，“好好好，你说不杀就不杀，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总要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人人都要学这一套，那天下还要我这个天子做什么，做摆设吗？！“

皇帝下笔迅疾，几乎立刻就拟定了旨意，将加盖着玺印的圣旨捧到了陆厉直面前，“爱卿，你这就带着人去抓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他见陆厉直没有动作，脸上显出愤懑的怒意，他一把将圣旨扔在他的脚下，喝道，“你要抗旨吗？”

陆厉直望着地上的圣旨，冷道，“陛下若是朝令夕改，朝纲将不稳，往陛下三思。”

皇帝身体发抖，转眼，他却又换了一副哀求的神情，“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陆厉直垂目，神色晦暗，“是的，陛下。”

皇帝在冷宫中出生长大，前朝之事原本没有他的份，他不过是个宫女生的种，长到十三岁都不知道天子样貌。一朝登上皇位，几乎是白捡的，这皇位又哪是这么好坐的，他的哥哥的人头还被悬在后山的破树上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簇拥着按在了新帝宝座上。

他不敢得罪清流的大臣，幸好他还有陆厉直。

谁也不能抢走他的陆厉直！

15

这一日，小瞎子在书房看书，满朝的风雨似乎丝毫没有侵袭到这一方净土。

他的室内不燃灯，若不是他听力敏锐，几乎分辨不出黑暗中的呼吸声。

陆厉直不知何时坐在了他对面。

“城西书坊的马大夫，你认不认识？”

小瞎子默然片刻，诚实的答道，“认识。”

男人一笑，黑暗里分明看不出任何神情。

他沙哑着嗓音说，他死了。

小瞎子闻到了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味。

他摸过来，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伤了你？！“小瞎子急促的问。

这个世上，若是细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仇人，那可真的太多了。

当有一天温飞卿将这个事实说给小瞎子听时，他几乎吓坏了。

原来陆厉直每日都活在这样那样的暗杀中。

可是温飞卿又说，“放宽心，这个世界上能暗杀咱们公子的人，还没出生呢，如果有，怕也是---”

他卖了个关子，目光在小瞎子素白的脸上一转，才轻笑道，“怕也是借着你的由头接近公子的，小瞎子，你可不要随意与人交往，你这样单纯，小心被有心人利用！”

小瞎子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一下子惨白了。

事实正如小瞎子猜测的那样，那个书坊是清流一脉隐藏在市井的据点，而马大夫正是他们的接头人，他以与小瞎子父母是世交为由接近他，获得好感，从而利用他套取了陆厉直的行踪信息。

”他倒是忠义之士，可惜不够聪明，到死都是一枚弃子，口口声声说是为民**，却连为何杀我的理由却说不完整。“男人轻描淡写道。

温飞卿身兼数职，提了个药箱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夫，他一边包扎男人身上的伤口，一边劝慰小瞎子，”哎，别哭啊，他命大，就是被戳了一刀，又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

转头对着陆厉直又换了副语气，不满道，”你吓唬小瞎子做什么？他要是有了心理影响，以后不敢交朋友可怎么办？“

陆厉直不以为然，”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他就是太单纯容易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