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他,上次循环里,站在我家客厅的那枚人影也是他。
我咬一咬牙,拖着头疼欲裂,似乎随时会倒下的身躯,奋力朝他的方位挪近两步,就看见他的伞面也渐渐向上移动。
直到他把黑伞完全挪开。
我才得以看清他的脸。
只一眼,我就当场呆住。
顾以南?
怎么……会是他?
10
我再次醒来时,头疼稍稍缓解了一些。
坐在火锅店里,我拿起手机,第一时间拨通顾以南的电话。
[来接我一下吧。]
我强忍住颤意,低声说,[车子就停在店门口,你别进来,我会出去找你。]
不出意外,顾以南依然来得很快。
我收到他的消息走出店面,在门口站停片刻,回头看了一眼光头男的位置。
他正埋头吃肉,大快朵颐间,沾了满嘴油腻厚重的火锅酱汁。
可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享受,神情麻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一下又一下强制性地往嘴里塞东西。
我漠然地看他几秒,然后转身没入黑夜中。
顾以南的车就停在马路边上,我坐进副驾驶,晦暗不明的光线下,他眼底的红血丝比之前更加严重,丝丝缕缕布满整个眼眶。
[顾以南。]
我靠在皮质座椅上,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半天才开口,[我看见你了,两次。]
我的话听起来有点语无伦次,但我仍旧磕磕绊绊的,把我反复遭遇的困惑复述给他听。
最后,我沉默须臾,问他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没有回我。
只是慢慢转过头来,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包裹住我。
里面压抑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我一时辨不清明。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开动汽车,过了一会儿,在附近的中心医院急诊室外停下来。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诧异地跟他往里走,消毒水的气味瞬间盈满鼻腔。
他依旧默不作声。
有那么一秒,我甚至怀疑,顾以南不会是以为我脑子有病,特地带我来挂号的吧?
怔忪之时,我忽然在人流中看见我哥。
他穿着熟悉的白大褂,从入口处匆忙奔进来,身旁几名医护推着一辆担架正朝着急诊室一路疾跑。
我想喊他,但此时喉咙却奇怪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医院的白炽灯刺目晃眼,我心脏越跳越快,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站在急诊室里。
听见我哥冲着担架上的人红着眼,粗声粗气喊了句。
[安可!]
什么?
我赫然呆在原地。
顺着他的视线,缓慢地望向前方担架。
上面躺着的女孩,长了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电光火石间,我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的确是我。
确切的说,是四个月前的我。
11
[外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
[胸部挤压出现窒息征象。]
[肋骨骨折。]
[手指韧带撕裂,多处软组织挫伤。]
……
听着护士口中的伤情鉴定,记忆如浪潮般翻涌而来,我转身去找顾以南。他站在我身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浑似一张白纸,没有丁点血色。
我终于明白他瞧我的眼神里包含了些什么。
悔怨,痛惜,与浓重难消的恨意。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眼前的这一幕,才是我真正经历过的。
12
四个月前,我跟好友在胖哥火锅店吃夜宵。
离开时在路口等红绿灯,遇到光头男一伙人。
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早在火锅店里就盯上了我,光头男率先上来对我动手动脚,满嘴的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