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原因。
直觉告诉我,现在需要搞清楚这点,我才能彻底从眼前的杀人噩梦中解脱出来。
我抬高视线,定定地望向光头男那桌。
看来,只有去问他了。
9
火锅店过于吵闹,人多嘈杂,不是个合适问话的场所。
我还是选择先离开店铺,驾轻就熟地拐进那条走过两遍的小巷子。
我记得靠近火锅店的那一侧,墙体间有搭建一条直通四层天台的外围悬梯。
这一次,我目标明确,冲着楼梯跑过去。
大约上到三层的时候,我听见楼下传来异响。
轻微停滞几秒,我也加快奔跑速度。
很快就爬上顶楼天台,那是一片开阔平地,虽然四周堆放着建筑垃圾和废旧家具,但比起逼仄潮湿的窄巷,这里视野宽广,显然更适合面对面说上几句话。
反正,我已经放弃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哪里都一样。
最后总会回到凌晨的起点。
开启新一轮的追逐和杀戮。
我提早两分钟站在围栏前等待着,果然没一会儿,光头男就撞开生锈的铁门,气喘吁吁冲了进来。
五官在微弱的月光下呈现诡异古怪的扭曲。
面色似乎有股说不上来的……
痛苦。
这个词冒出来时,我也微微一愣。
他是主动挑事的一方,他怎么会感觉到痛苦呢?
但我没有时间深究。
我敛了敛心神,直勾勾盯着他,张口问,[为什么找上我?]
我一字一顿,沉着声,继续道,[为什么要骚扰我?]
男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僵硬地扯开干裂粗糙的唇角,面似恶鬼,一开口就刮来一阵恶风。
[你一小娘们我想碰就碰了,有什么为什么的!]
[你穿裙子长筒袜不就是想引男人上钩的么,装你妈逼装?]
[我告诉你,你们这种女人老子见多了!]
[我他妈一看你眼神就知道,透着股骚气!]
他肥厚的嘴唇机械性地一翕一合,混着冰冷夜风,卷起铺天盖地,毫无缘由的纯粹恶意。
想碰就碰了。
引男人上钩。
骚气。
一只只肮脏的字符砸到我头上,一下子把我砸懵了。
就因为这个吗?
就因为他觉着,他认为,他想要。
就可以完完全全以他恶臭的认知曲解我?
哪怕,我只是无意间,在某个时刻不小心跟他对视一眼。
光头男说完话,就僵着肢体朝我冲过来。
我眼神死死咬住他,在他即将挨到我的前一秒,我猛地往旁边一撤身。
出于巨大惯性,他整个人摔扑到栏杆上。
我顺手抄起腿边的废弃木椅,对准他头顶狠狠敲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他光溜溜的脑袋像只熟透的西瓜,使劲一敲,就露出里面鲜红色的瓜瓤。
我听见头骨在我手下碎裂的清脆声响。
[我也一看你就知道……]
我忽然扔掉椅子,双手探到他后背,猛地用力一推。
[你该死。]
我冷冷补充。
在一片凄厉的呼啸声中,我看着他失控翻出栏杆,笨重的身体重重坠落在漆黑狭窄的巷子里。
嘭——
他仰躺在地上,双眼空洞地大张着。
我探出上半身,平静地望向他身下流淌出的一滩红色黏液。
突然,一阵钝痛伴随着剧烈的眩晕侵入大脑,我立刻抬手捂住头,手肘撑在生锈的围栏上。
这次头部的疼痛让我没那么快失去意识。
视线虚虚晃晃,掠过楼下凉透的尸体,飘向远处。
此时天空下起小雨,我忽地瞥到巷子口站着个黑影,手执雨伞,大半个身体藏在伞下,颀长的影子拓在灰白墙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