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在急刹中大力摩擦过黝黑的水泥地,发出几欲穿破我耳膜的尖锐嘶鸣。
我回过头,光头男肢体扭曲着倒在一片血泊中。
他浑身骨头都像被撞错位了一样,以古怪的角度耷拉在地上,手脚也弯折成奇异的角度。
他头朝着我的方向,浑浊干裂的眼珠与我遥遥相对。
他是追着我出来的。
又一次因我而死。
5
热辣的香气扑面而来,眼前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红油锅底。
服务员举着一盘生羊排,还没放下来,我神情麻木地纠正他,[上错了,不是我们点的。]
是的。
第五次轮回。
我已经学会抢答了。
同时我也确认了一件事,只要光头男一死,我就会被迫陷入新一轮的循环。
可问题来了,我没有主动招惹过他,每次都是他上赶着要死在我手里。
我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跟他的肢体接触?
我想过向好友求救,但很快就否决了。
光头男那桌有三男一女,我们这边就俩女孩,力量上完全不是对手,我不能指望苏苏帮我拦住他们。
这个世界处处透着奇诡,我无法确保贸贸然把她牵扯进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绞尽我稀薄的脑汁,思索对策的时候,墙上的挂壁电视开始重播一则晚间新闻。
画面里几个警察在街上抓捕犯人,警车停在路边,顶上的车灯不断闪烁。
我顿时得到灵感。
我可以报警!
对,报警。
通过警方的介入隔开他们!
想到这里,我当即拿起手机,绕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锁上门悄悄报了警。
我说,我被几个陌生人盯上了。
警察记录下我的地址,一面安抚我不要怕,他们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到。
我算准时间离开火锅店,与苏苏分开后,在灌木从里捡了根两指粗,十几厘米长的树枝握在手里。
余光向后瞥去,光头男果然跟甩不掉的饭黏子一样,阴沉沉地追出来。
我重复之前的一套流程,腿脚灵活地拐进巷子,但这次我没玩命往前跑,我知道就算使出我的极限速度,无论如何也都会被男人追上。
只要他的手碰到我,我就会大脑瞬间黑屏,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方式杀死他。
所以我索性一个急刹停下来。
转身用树枝当武器,冲着离我几步远的男人胡乱挥舞,[你别过来啊!]
树枝一定程度上,给我创造了一小段安全距离。
男人的三角眼里淌着脓水一样恶臭的暗光。
好在我还能保持清醒。
看来避免跟他的身体接触是有用的,至少可以防止我失去理智,对他痛下杀手。
[我已经报警了!]
我继续大声恐吓他,[警察马上就到了!你不要乱来!]
可听到这话,男人没有露出我预想中的慌张神色,反倒咧开嘴笑起来。
微弱夜光下,就见他嘴角越咧越大,露出里面发黄脏污的烤瓷牙。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感觉心头滚过阵阵寒意。
这时巷子外传来警笛声,我像抓住救命稻草,开始拼命呼喊。
警察闻声赶来,行动麻利地从窄巷里带走光头男一伙人。
我被安排坐上另一辆警车,随同他们去警局录笔录。
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夜景,火锅店在窗外渐渐化作一小粒光斑,最终消失不见。
我好像得救了。
但光头男变态的狞笑在我脑中盘旋不去,始终让我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