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刚过十二点的时钟。
前桌一对架着手机拍vlog的小情侣。
靠近门边正在吹生日蜡烛的一群大学生。
……
还有前方纹着大花臂跟几个朋友喝酒划拳的光头男。
我抬手摁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
光头男坐走廊左侧,这次我没走正当中,而是尽量贴着右边一排桌椅快步向前走。
由于我站的太靠右,走动时带起的衣角甚至蹭到了人家桌沿。
等我走过光头男那一桌,余光看见他们落在身后了。
我悬起的心才微微落地。
呼,还好。
就在我前一秒刚庆幸完,连脚步都放缓了,那种熟悉的粘腻感再次从小腿间滑过。
像毒蛇的黏液,透过我的连裤袜渗进去了,反上一股令人作呕的灼热。
我低下头,就见光头男蹲在我腿边。
佯装捡打火机的样子,一只手摸到我腿部。
眼神像只吃人的野兽,变态狰狞,他扯动嘴皮子,恶魔似的低语再次响起,[这腿真他妈好看,又……]
我脑中嗡地下炸开了。
眼前一个端着锅底的服务生走近了。
我猛地夺过他手里滚烫的热锅,朝着光头男的方向一股脑地泼了过去。
烧滚的热油滋拉一声,从他头顶整个浇灌而下。
凄厉的惨叫瞬息划破空气。
我隐约在辛辣的火锅味里闻到一丝皮肉烧焦的腥味儿。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我像被什么牵制住,看着血肉模糊的男人变成一团马赛克,我无法克制地笑出了声。
3
猛地睁开眼,我再次坐在老位置上。
听见好友为一盘上错的生羊排张口询问我。
[这羊排是你点的啊?]
如同一声魔咒在我耳畔炸响,我顿时手脚冰凉,僵硬地看着碗底剩下的半颗牛肉丸。
沾着厚重的红油。
就像光头男被热油淋过一遍,血肉崩开的脑袋。
我深吸一口凉气。
不是幻象。
是真的。
我又重复杀死他一次。
可我明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就算遇到咸猪手,我会跟他愤怒争执,严重点可能报警抓人,但绝对不会二话不说直接抄刀子把他脖子给抹了。
我本不是这种人。
但很奇怪,这一次我克制不住。
似乎他碰到我的瞬间,我就会完全丧失理智,萌生出嗜血杀戮的冲动。
这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餐馆冷气开得很足,但我浑身依然被细细密密的冷汗浸透了。
直到好友喊我去结账,[安可,咱们结账去吧?]
我惊醒般唰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选择绕远路。
从左边区域的过道离开,这样可以避开光头男那一桌。
短短一路上,我的视线甚至不敢往那头瞟,攥紧的手心里沾满粘腻汗渍,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冲出火锅店。
好友买完单追出来,她见我一头的汗,愣住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可能是被辣的。]
我抬手拿袖口擦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太晚了,我们回吧,你路上小心点。]
此时已十二点多了。
我跟苏苏都住在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家。
但我俩不是同一方向,草草说了几句话,在店门口分开了。
我走向十字路口,正好遇到绿灯闪烁,还剩三秒变灯,我就站停在人行道前等下一波。
眼前两侧的街道空无一人,大马路上不时有几辆轿车疾驰而过。
陡然间,我后背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