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我爸那样的人,他对枕边人从不肯掏心。
我妈陪他九年,一朝枉死尸骨未寒,他转头就娶了白月光。
继母对他言听计从奉若神明,他却为了权势富贵让她家破人亡一尸两命。
他终于志得意满富贵加身,却继母死的那天,站在她的尸身前,哭的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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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个清醒到近乎冷漠的人,对枕边人从不肯掏心。这点从我妈死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我扑到他怀里,哭着问接我去认尸的他:
“妈妈死了,怎么办,妈妈死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神色淡淡地说道:
“死了都死了,活着的人还能不活了?我们要好好的活着才对。”
我妈遗体放在殡仪馆里,死因都还没确定下来。他从和旧情人偷会的忙碌里匆匆赶来,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死了好,死了干净。”
我以为面对为他操劳半生的妻子的枉死,他会很难过。至少对他作为丈夫的失职也该自责懊悔一番才是。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嫌弃她被人玷污了身子脏而已,他不想背着这个沉重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的大包袱了,他觉得他和他们都终于解脱了。
他平静地看着我妈的身体从冰冷的柜子里拉出来,然后打开拉链,将苍白的脸赤裸裸露在了他面前,眉头都没有微皱一下。
他认尸认的面无表情,无关痛痒。随意点点头,就让工作人员把我妈原封不动地推了进去。
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悲痛欲绝,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像下班的时候从菜市场路过,偶然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凑什么热闹,他也挤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意思,就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事后,他站在厕所里慢悠悠抽了一支烟,明明灭灭的烟头里,他那张刀刻般的脸上依然没多余的表情。甚至在看到我忿忿地瞪着他的时候,他还轻佻地扬起半边嘴角,捏捏了我的脸蛋。
办完手续,他松了口气,然后顺路带我去吃了一碗我妈下夜班爱喝上一碗的热馄饨,吃干喝净嘴一抹,
“好了,替你妈吃完今天的馄饨了。折腾半天累够呛,回家睡觉。”
这就算祭奠结束。
他无所顾忌地在我妈最后躺过的那张床上睡了半天,然后在被我抱着我妈的遗物哭的歇斯底里把他吵醒以后,带着几分愠怒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我妈的遗物。
一件件,一包包,毫不留情地要全部清理掉。
“太多了,碍眼,都扔了清净。”
从他冷静沉着的表情里,我看不到半分不舍。我妈这个人就像这些旧物件一样,扔了就扔了,没了就没了。
而在我哭累了,抱着我妈的睡衣假装睡着,想看看我爸会不会偷偷难过的时候,却还听见他对着他们的结婚照,无情地感叹了一句:
“死了好,死了干净!”
从始至终,对我妈就只有这么冰冷的似是他终于解脱了的一句话,却让我为我妈不值和心疼地捂着枕头哭了整整一夜。
确认我妈是自杀以后,警察局通知我们可以领走遗体了。
我爸匆匆忙忙找了一辆便宜的面包车,直接把我妈拉回老家。几包烟就从村头请了几个壮汉,三下五除二挖了个大坑,当天就把我妈草草下了葬。
没有所谓的告别仪式,没有花圈,没有黄纸,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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