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素来心细，知我不爱女工那些精巧玩意儿。

偏偏喜欢这方方正正的砚台。

天下人总讲“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偏偏不信。

我从小偏爱读诗，写字。

别的孩子因为摔倒哭泣时，我在念诗。

别的孩子玩耍时，我在读四书，背五经。

小小年纪倒练了一手好字。

“哈哈哈，我家女儿优秀的很，什么京城权贵的一个也配不上”

这都是父亲向别人炫耀无数遍的说辞。

可逝者已矣，音容笑貌也抓不住。

再也不会有人为我的一句爹爹就手舞足蹈了。

临摹了一副字就向别人夸赞三天了。

我又想哭了。

蘸墨抄经。

心里有扰，偏爱此事。

一笔一划，抄的是心境。

一思一绪，忆的是故人。

我心无旁骛，竟连窗子翻进个人都没发现。

还是一片阴影亘在案台前，我方才有反应。

将军！

“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鞋子都没换”

我注意到了鞋边的泥泞，觉得好笑。

将军瞬间有秘密被发现的窘迫

“本王刚到，江淮近日阴雨不断”

说罢，干咳几声，问我在干什么。

我知道他惯用这招转移话题，不用揭穿。

“热的睡不着，想着静静心”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嗯，字如其人。”

将军挑了挑眉，意味深长。

我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将军真是能蛊人心。

“不早了，睡觉吧”

“明天带你出去一趟”

他顿了顿，第一次低头回避我的目光。

说出的话也不是询问，是告知。

我蹙了蹙眉，只表惊讶。

将军怎么了？

临时的蜡烛燃不了太久，将军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

忽明忽暗的光里，我看不到将军的眼睛。

却瞥见了将军耳上的一层绯红。

我不敢细想，就把一切都怪给了摇摇晃晃的烛火。

“可是....好”

我支支吾吾的应了他。

果然我拒绝不了他，也违背不了本心。

将军听到话里的转折，原本微颓的身子挺了几分。

烛火全灭前我请走了将军。

深夜里，热气不再。

心事却长的飞快，辗转反侧。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日上三竿时，将军准时的敲响了房门。

我穿着极朴素的衣裙，戴了顶斗笠，与将军在王府后门上了马车。

坐稳后，我轻摘下斗笠。

这下能一眼看清将军了。

将军今日竟也着了身朴素麻衣。

普通的材质，粗糙做工。

残留的线头让我怀疑马上会裂开一个口子。

我还没等说话，将军便问我笑什么。

“将军今日可要做回普通儿郎”

我指了指翘起的线头，轻笑出声。

将军随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也流出一丝淡淡的暖意。

“你不也是，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儿”

说罢还帮我掸了掸衣裙上的落尘。

是啊，寻常人家

我想想都觉得奢侈。

“你怎么不问去哪，或者去干什么”

将军带了几分调侃问我。

“我信将军”

我没有一丝犹豫迟疑。

“信我？”

将军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嗯，将军重言守诺，待我真诚，为何不信”

我斟酌了措辞，缓缓开口。

“至于宁王，将军必有万全之备”

我不等将军开口，抢着说到。

话语中还有几分猜到的得意。

将军一时哑口无言。

“真聪明，菀菀”

将军轻扬唇角，对我他从不吝啬赞美。

“今日朝会，我请了太子帮忙”

“嗯，太子真是个好人”

我眼睛长到了窗外风景上。

对于将军的话敷衍几声。

“生辰快乐，菀菀”

将军话锋一转。

着实把醉心风景的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