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舅舅可否安好?”
南荣揽月半蹲下身子行礼,云迦叶急忙上前阻止,将人扶起来,上下打量。
自上次一别,已过十载,如今月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越发的像他那没福气的妹妹了。
云迦叶眼眸湿润,嗡合的嘴角微微颤抖,“一别数年,月儿受苦了。”
南荣揽月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舅舅常年戍守边关,才是真的受苦了。”
两人许久未见,都情绪颇为激动,云迦叶更是拉着南荣揽月不肯松手。
“舅舅,我们坐下慢慢聊。”
云迦叶此时已褪去铠甲,身穿劲装,身上少了杀伐绝戮的气息,倒是多了份慈爱。
因远在边关,条件艰苦,所以他的脸上尽显沧桑。
在南荣揽月的记忆里,曾经的云迦叶意气风发,肆意洒脱,与现在久经沙场的从容不迫判若两人。
“月儿,宫中的流言蜚语舅舅略有耳闻,你放心,舅舅绝不会放任不管,就算抛去这个大将军不做,舅舅也要护月儿周全。”
“月儿多谢舅舅。”
南荣揽月心里颇为动容,说不感动是假的,朝堂上的事她已经听说了,为了自己竟然无旨回朝,而且当众怒怼皇上,这样的真情实意,是怎么也求不来的。
“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不过舅舅,先别动怒,此事并非你所闻那样,且听月儿细细道来。”
半盏茶的功夫,南荣揽月已将近几年的前因后果说明清楚。
只见云迦叶手拍在桌上,猛然站起身来,气的吹胡子瞪眼,黝黑的皮肤上气血翻涌,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一切燃之殆尽。
“真是岂有此理,傅昭月这等奸诈小人,竟然敢谋害月儿,我看此事与傅夷那老贼也脱不了干系。”
“舅舅莫要生气,这件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傅夷位居丞相,傅昭月是她唯一的女儿,所以要动她,得有真凭实据。”
云迦叶长叹一口气,“我多年戍守边关,朝堂之事从不过问,如今倒是帮不上月儿什么忙了。”
“舅舅莫要自责,只要傅丞相没有起兵造反之心,那他就不能奈我何,毕竟,月儿身后可是父皇。”
望着南荣揽月满眼精光,胜券在握的自信样子,云迦叶颇为欣慰。
清欢在世之时,便是如此这般精明果断,揽月生的与她母亲如出一辙。
两人相谈甚久,直至天色昏暗,云迦叶才出了凤栖宫的后门。
然而此时丞相府中,傅夷看着堂下正跪的婢女,手中的茶杯快要被捏碎,“南荣揽月一介小娃娃,竟然敢对昭月口出狂澜,出言不敬。”
“丞相明察,不仅如此,长公主亲口说道要杀了娘娘和公主,此话昭阳宫上下都能做证!”
听闻此言,傅夷蓦然起身,手中的茶杯竟成碎片掉落在地。
“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次日,金銮殿上,上官阙鞠躬进谏,“回禀皇上,祭天大典在即,司天台已拟了章程,明日便会递上,只是……”
“只是什么?爱卿但讲无妨。”
南荣君卿高坐龙椅,俯视群臣,神情淡漠。
“自德懿皇后仙逝,后位空置多载,往年祭天,皆由皇上一人为之。
但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北斗七星四散五零,此乃不祥之兆。
我南荣国龙凤呈祥方可风调雨顺,国运畅通,但如今天意示之,似有不满,还请皇上另立皇后,祭天大典携手同行,以抚上天之怨气。”
此话一出,南荣君卿神色大变,看着殿上之人更加不顺眼,但也只能忍下火气适时开口,
“众爱卿以为如何?”
“回皇上,老臣以为如今后宫嫔妃稀少,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况后位空置多年,是时候另立皇后,协理后宫,替皇上分忧。”
礼部尚书苏文广上前一步,向皇上进言。
“臣以为,苏尚书所言极是。”
傅夷站在一旁,眼神扫过刚才出言的户部尚书纪臻清与苏文广,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各位爱卿以为,当立谁为皇后?”
南荣君卿话音刚落,上官阙便抬眸看了傅夷一眼,然后再次开口:“臣以为,贵妃娘娘最为合适,娘娘膝下育有大皇子与公主,于皇嗣有功,况且丞相大人忠君为民,若立娘娘为后,天下百姓定然欣喜。”
“丞相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老臣不敢,皇后人选乃是皇上后宫之事,老臣不敢妄言!”
南荣君卿心中低笑,你如何不敢,不仅司天台,就连户部与礼部两位尚书都替你进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既如此,那此事日后再议!
不过,傅贵妃日夜操劳处理后宫事宜,确实辛苦,特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赏的人动作也快,不过半个时辰,昭阳宫内好不热闹。
然而傅昭月此时却高兴不起来,她拿捏不准皇上究竟意欲何为,既不同意封后,又对她大赏。
“母妃是不高兴吗?”
南荣慕欢没那么多心思,只觉得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嘉赏是天大的好事。
“那倒没有,只是不明白皇上这样做是何用意。”
“母妃,父皇想必另有打算,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有外公在,封后一事便指日可待。”
说的也是。
傅昭月这才放下心来,现如今朝中,傅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臣多以他马首是瞻,想要成事,并不难。
“欢儿所言有理,倒是母妃多虑了。”
“是如此呢,母妃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况且南荣揽月那贱人想必也是活不长久,此等好事我们应当高兴。”
傅昭月眼角带笑,怡然自得的倚在榻上,就算九霄替她挡剑又如何,苦杏仁会催发雪上寒沉的毒性,三日内,就连神仙也难以回天。
况且如今,皇上下旨,不许太医去医治,她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除去南荣揽月,倒是解了我一件心头大事。”
说罢,傅昭月便笑出声来,那笑声瘆人又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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