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突然闯入，让正在说闲话的端王吓了一条，后又觉得这样太过丢脸，摆起的臭脸能用眉毛夹死苍蝇。

一旁的沈宴珩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还替我也倒了杯茶。

「小锦儿要不要尝尝这上好的明前龙井？」

这哪有分毫困扰的模样？

我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声：「还是不了吧，太师大人是人中龙凤，哪是我这样的人可以高攀的，今儿这茶要是喝了，明儿的谣言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端王冷哼一声，脸色难看地像要扒了我的皮。

「孟小姐不必在这指桑骂槐，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京中何人不知你的品行？」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从我十岁被父亲接到京都开始，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那些京中的少爷小姐嫌我是从乡下来的，没少排挤我。

原本我想着融不进去的圈子便不融了，直到有人拿我过世的娘亲来侮辱我。

那天我把那人的头发薅掉一半，脸也抓花了，从那以后凡是敢招惹我的，都是被抬着回去的。

渐渐的，我的恶名出来了，但欺负我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见我半晌没吭声，端王底气也足了起来，他拿他那能割死人的下颚线对着我，自认为很帅地劝说道：「本王知道孟小姐自幼丧母，孟将军又常年出征在外，品行不端也并非全是你的错……哎哟嚯嚯嚯——」

不等我出手，沈宴珩一手把人脸摁在桌上，阴沉着脸将滚烫的茶水猛灌进端王嘴里。

「端王殿下嘴里说出的话，臣不爱听，不如用这茶水洗洗嘴先。」

端王的嘴很快起了水泡，又被茶水继续烫破，反反复复，整个人都疼得抽搐了起来。

我心中的郁结之气一瞬间吓飞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宴珩，真实而又陌生。

等到手下的人晕死过去，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沈宴珩满眼嫌弃地松开手，四下寻找着什么。

我立马会意拿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沈宴珩表情一滞，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双手接过了我的手帕，低头擦拭着自己手。

「这手帕脏了，改日我送你一块新的吧。」

他语气温柔，询问着我的意见，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

要不是端王还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我都快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用完丢了都行。」

「你给的东西，自是不能丢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我并没能听清说了什么。

气氛一时静谧了下来。

看着他洁白如玉的手指在手帕间轻轻摩擦，脑中竟无端想起了那晚的场景。

我暗暗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醒点！这可是个把人烫开花都不带眨眼睛的主。

「这样真的没事吗？他好歹是个王爷。」

我有我爹撑腰，也顶多敢呛上两句，可沈宴珩是实打实把人虐晕过去了，这放牢里也算得上是一大酷刑了。

然而这位爷并没有放在心上，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无情的话：「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王爷，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将手帕仔细叠好，收进了袖口。

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我的手帕吧？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算了，我怕烫。

深夜，沈子安失眠路过书房，见还亮着灯火，便探头望了进去。

只见自己的小叔正满眼柔情地看着一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