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今儿来,也不全是为了听嬿婉的牢骚。正好周围没人,进忠蹙了蹙眉,低声道:“娘娘还不知道吧,愉妃出来了。”
“什么?”嬿婉惊讶不已,“皇上不是命她禁足一年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进忠嗤笑,“还能为什么,为着人家有个好儿子咯。”
嬿婉紧紧捏着拳头,满心不甘。
是了,五阿哥永琪,无论故事怎么千变万化,他总是乾隆钟爱的儿子。母以子贵,只要五阿哥还在一天,皇上就不可能真的厌弃了她。
“五阿哥再好,也不能保愉妃长远,皇上春秋正盛,也不是独独显出他一个人来了。”
可是嬿婉又有些不确定,她虽知道这个故事是个极其厌恶她的作者所写,可她承袭的记忆却并不是故事的全部,所以并不知道后续会如何。
万一,万一作者改写了结局,让五阿哥登上皇位呢?
一股颓然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嬿婉只觉得似乎有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进忠,皇上如此钟爱五阿哥,你说,该怎么毁了她的指望呢?”
进忠认真想了想,忽而志得意满,“娘娘,田姥姥虽死,可她尚有一女还在农家,明面儿上并不是田姥姥现今丈夫的女儿,皇后她们还未查到。”
嬿婉仔细回想,似乎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段儿,那田芸角是田姥姥与前夫的女儿。这年头,再嫁并不光彩,因此田姥姥也只暗地里与女儿往来,面儿上让人很难察觉。
之前田姥姥之所以能被收买,正是因为这女儿有天生的血液病,不靠名贵药材续命便会血液凝固而死。
“田姥姥死了,那女孩儿还活着?”
进忠道:“多亏娘娘上心,从前赐下的药还够她活着。”
嬿婉眼睫闪了闪,“那便,好事做到底,继续养着吧。”
想到田姥姥之死,嬿婉唇边勾起一抹讥笑,“这是皇后做下的一桩昏事,田姥姥费心竭力助她生产,她却克扣了赏钱。几十两银子已经够百姓过上两三年日子了,更别说田姥姥家里还有个等着钱救命的女儿。如此蠢钝,不用我对付,她便能自己毁了自己。”
进忠也点了点头,“皇后最在乎与皇上的情分,为了这情分二字,便是家族性命都不顾了。不过皇后虽不足为虑,可皇后身边,不是没养着打手的。有了愉妃几人事事做马前卒,她落的一身干净。”
嬿婉仔细思考着,“可我瞧着,她们之间也并非牢不可分。那颖妃看似事事听从皇后,可她眼高于顶,不一定真心顺从。还有愉妃,眼看着皇子们一天天长大,争储之事迟早会浮出水面,到时候,她还能不为自己儿子打算吗?”
进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嬿婉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进忠捂着肚子发笑,半晌才停下来,“娘娘忘了,愉妃曾带着满宫的嫔妃发誓,只懂得效忠皇后,绝无夺嫡生乱之心。”
嬿婉怔愣半晌,才在记忆里将这一段儿扒拉出来。
前因后果不大记得了,但愉妃、纯妃领着后宫众人发誓这个场面她还是记得的。
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咋舌。
“一群后妃,就这么就把储位定下了?皇上知道吗?前朝同意吗?别说嫡子金贵,大清自入关以来,登基的皇帝全是庶出,这一番话是讨好了皇后,可也连带着将祖宗们都骂了进去。就这样也能平安无事,只能说大家也知道这事儿不妥,不能宣之于口,所以皇上和外界并不知情。”
进忠也笑,“是啊,口口声声说要安分守己,可这话不就是在影射先皇吗?可连奴才都能知道,皇上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他对皇后着实有几分情面,所以未曾介意。”
嬿婉冷哼一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古以来不说皇帝,便是随意一个掌权者,被人这么轻易定下了继承人,起码也会勃然大怒吧。皇上这都没反应,只能说皇上也是疯子,和皇后那群人一样,都是疯子。
进忠瞧着嬿婉一脸郁闷,有些不舍得刮了刮她的脸颊,“奴才出来的够久了,这便要回皇上身边伺候去了。您想做什么,差王蟾过来告诉一声就是。”
嬿婉一时不防,还是被进忠近了身,只能叹气。
“知道了,回去吧。”
进忠深深看了嬿婉一眼,转过身去,依旧是气势嚣张的副总管。
嬿婉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进忠虽是身体残缺了,可他却能为嬿婉撑起一片天来,比那些自诩顶天立地的男人来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理了理思绪,嬿婉朝着偏殿走去,如今春蝉住在那里。
嬿婉之前的记忆虽有,可是并不是想理清就能理清的,总得要谁提点一下,她才能想起对应记忆来。
春蝉跟她最久,必能知道不少蛛丝马迹。她忍受这一切够久了,既然作者为了抬高皇后等人而贬低她,那她就一个一个把她们全拉下来。
从哪里入手呢?不如先瓦解了纯妃与她们之间的友谊吧。
这般想着,嬿婉脚下的步伐愈发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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