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脆生生的童音传来，我眼睛流出了一滴泪，但无人看见。
是我女儿！我的亲骨肉！
难道这个贱人以后要带着我可怜的孩子改嫁翟兵？
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他们！
“苗苗来。”翟兵语气温和，“我女儿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叫我了。”
妻子娇笑，“私下里也没少叫啊，叫了五年呢。”
翟兵问：“这五年来，他没发现苗苗不是他的孩子？”
妻子呵笑：“他上哪知道去？还以为自己身强体健，宝刀未老呢。他是个弱精症，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苗苗在家里叫了他五年爸爸，便宜他了。”
“弱精症？你验过？”
“婚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本来我打算给主任塞钱，帮我把曾经做过人流的事搪塞过去，毕竟我跟他说我没谈过恋爱。谁知道主任拿了我的钱挺办事，告诉我说他天生活性不强，就算治疗也很难痊愈，劝我和他结婚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翟兵显然没料到这件事，惊愕道：“那个女人怀孕……”
我妻子“啧”了一声，“我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真的给他怀上了一个孩子。可有什么用呢？不也打掉了吗？男孩，我让医生拿给我了。只要钱给到位，还有什么办不了的呢？那医生还是那女人的亲戚，结果不还是帮我干出这事来。”
“那个胚胎，你怎么处理了？”
“我雇了个女的，带着胚胎去做了亲子鉴定，证明跟他有血缘关系。等酒店的赔偿金下来，我就上法院起诉，跟他离婚。这可算婚内出轨，孩子都有了，让他净身出户，钱都是咱们的！”
我在心底吼得歇斯底里，我恨不得用所有生命换一个小时，能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杀死他们！
我养的是别人的孩子，却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事实上我却只能像具尸体一样承受所有愤怒与恐惧，只有意识在这具已经僵硬的躯壳里发狂颤抖。
忽然，翟兵放低音量，小声说：“那他那些梦……”
妻子不以为然，没有放低音量，但语气也有些异样了，“最开始的确是我给他早餐里下了点药，但是后来应该是他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吧。”
“他一般都梦见啥啊？”
妻子沉默了一会，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说点别的话题好不好，说得我心里毛毛的。”
翟兵果然就闭嘴没有多言了。
9
他们如愿得到了酒店私了的500万赔偿金，又顺利地向法律起诉我婚内出轨，净身出户。
我的万贯家财顷刻间就换了主人。
妻子也给女儿改了姓，从此以后都姓翟。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准备去外国定居，还打算一起爬山，一起露营，一起去北极看星星，种种美好的生活计划都是在我这个植物人病床边说的。
他们装模作样地雇了一个护工，却只付了一个月的钱。
等一个月一过，我就将面临着无钱支付高额诊疗费和护理费，要被医院扫地出门的局面。
我的父母更是无力支付起这些费用，而且他们也不懂植物人虽然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但是大脑活跃，意识清醒。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半死之人，只是会喘气而已，毫无生存价值。
我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医生无情地拔掉呼吸机，一点点痛苦的窒息死去。我每分每秒都惶恐中默默数着我还有几日可活。
我一直都是个无神论主义者，但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之物能来帮帮我！
要是能让我站起来，哪怕只有一个小时，我也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哪怕下场极为悲惨都行！
10
妻子他们一家在外国买了一处大别墅，还有一辆敞篷跑车。
他们三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那边的傍晚。
加上又正值雷暴雨季，夜空上乌云密布，月光都透不过来。
妻子开心地在大房子里转着圈，女儿也兴奋地楼上楼下跑。
忽地，“砰”地一声闷响，明亮的大别墅，灯光全熄，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笃！笃！笃！”
一阵令人心底发憷的敲击声凭空响起，由远及近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
女儿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妻子连忙顺着声抹黑跑过去，安抚女儿，又转头对翟兵说：“怎么突然停电了？而且这是什么声音啊？”
翟兵立在原地认真听，许久才不确定地道：“这是……木鱼声？”
正说着，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哗地雨声震耳欲聋。
翟兵无奈地道：“雨季潮，估计跳闸了，我去院子里看下吧。”
妻子皱眉：“好，快点修好，苗苗摔了一跤，都不知道摔坏没。”
翟兵推门出去了。
妻子留在屋内哄着女儿。
过了好久，门开了，妻子忍不住生气：“电呢？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吗？”翟兵没说话，而且朝她怀里扔了一件东西。
妻子被拿东西砸到胳膊，挺疼。看不见是什么只能用手触碰。
先是摸到了外面的塑料袋，质感很硬，大概是装垃圾用的。
妻子笑了笑，“怎么？偷摸给我买的礼物啊？”
她心情瞬间有了期待，继续拆，解开袋子的死扣，将袋子往两边摊开，迫不及待地去拿袋子的东西。
手下的触感像是毛发，再往下，湿漉漉的眼睛、鼻子、嘴……
人头！
妻子没半点犹豫，尖叫着扔开那份毛骨悚然的“礼物”。
屋外电闪雷鸣，雷光照亮了高级的木质地板，只见翟兵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她脚边，留下一道清晰的血渍。
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还留有死前最后一刻惊悚万状的表情。
翟兵死了，那眼前的人是谁？妻子瞳孔放大颤抖着，僵硬地抬头，慢慢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屋外雷声跟爆炸似的轰隆隆地响着。
猝然间，一道霹雳闪过，一晃而逝的电光照亮了硕大华丽的别墅客厅，也照亮了我太阳穴上的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