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困在海岛三天了,好在这里物资尚且富裕,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伽浅生来就在这种环境生活,颇有一种回到自己天地的自在感觉,这里没有可怕的人类,没有危险,傅严琛还在她身边陪着。
这三天伽浅格外开心,她很享受和傅严琛这单独的相处。
她在海里来去自如,傅严琛抓不到的鱼她轻松用指甲戳住抓上来给傅严琛。
抓的小鱼都是没有灵智的。
海岛从海面看很小,但上来了其实很大。
伽浅在附近海里搜寻上来一些食物上岸,傅严琛正在沙滩上处理他们抓的鱼。
伽浅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跑,鱼尾裙她嫌碍事,自己从大腿处撕了,现在是个短裙。
“傅严琛,给!”两条光洁无瑕的腿白的晃眼,脚趾上沾着柔软细碎的沙砾,她弯着眼睛,把怀里的食物一股脑放在傅严琛面前,鲜活的小鱼在沙子上翻来翻去。
傅严琛对伽浅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浅浅,食物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抓。”
伽浅细白手腕的伤过了三天才好,现在是一道狰狞的粉色疤痕,还需要更多时间来消退。
“奥,好吧,那我不抓啦。”
伽浅蹲在他面前,捧着下巴看他修长手指翻舞,灵活将处理好的鱼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海岛天气热,不烤熟晾晒起来容易变质。
鱼肉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弥漫。
伽浅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她还没真没吃过小鱼,就算是没有灵智的她也没吃过。
“想尝尝吗?”傅严琛取下一条递到伽浅面前。
伽浅看他一眼,问:“味道,和我自己一样吗?”
毕竟他们都算鱼哎。
傅严琛忍俊不禁:“你吃过你自己?”
伽浅茫然,“没有。”
她看着自己胳膊,在想要不要咬一口尝尝。
但是她现在不能立刻修复伤口了,会疼,她不敢咬。
傅严琛被她的动作逗笑,低低笑了一声,火光映着他俊朗的面容,添几分柔和,他伸手揉了揉伽浅头发,“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什么,你还真想咬自己一口尝尝?”
伽浅嘟嘴,挣开傅严琛的手,顺自己被傅严琛揉乱的头发,“很疼,我不咬。”
傅严琛眼底一片情难自己的笑意。
*
这座荒岛上没有被人类踏足过,环境优美,长着很多伽浅见过的,没见过的植物。
大概是正处于秋季的原因,岛上很多果子都成熟了。
她看傅严琛摘过很多,甜的酸的她都尝了,像柿子一样红红的果子最好吃。
傅严琛在收集点燃火堆用来求救的木材,伽浅主动帮着找。
她灵活钻在丛林里,怀里抱了一堆干木头,傅严琛不让她跑太远,怕她一会儿找不回来。
周围郁郁葱葱,开着不知名的花,头顶被高大的树木遮挡,阳光细碎地从叶中斑斑点点洒下来。
木材收集的差不多了,伽浅正要回去,余光蓦地看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长着一簇艳红的、饱满而香气馥郁的果实。
果子长在一簇干枯的根茎上,奇怪的是根茎明明已经枯死,它的果实却无比鲜艳,而且它周围没有其他任何植物,就算有也是枯萎的状态,就像是被它的果实把周围所有生命全部都吸收了一样。
若是人类,定然会觉得这株植物不能轻易吃进嘴里,但伽浅从未上过岸,她只觉得这果子漂亮可口。
于是走过去,摘了一颗。
果实的颜色和她手腕上的宝石一样鲜艳,饱满的果肉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尤其是它还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香味。
红色的,傅严琛也找回来过红色的果子,这个也可以吃吧,陆地上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吃的。
伽浅尝了一颗。
果肉轻轻一咬就破了,酸甜的果汁在嘴里爆开,伽浅眼睛一亮,继而又多吃了几颗。
她把那小小的一丛果实吃完,意味未尽地在周围找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这么好吃的野果子了,可惜只有这一簇。
还剩下最后一颗,伽浅收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傅严琛也尝尝。
回去的路上,身体感觉热热的,人鱼的体温常年比恒温稍低一些,除了发情期以外,很少有发热的情况,她有点莫名其妙出汗。
白嫩的脸颊飘上一抹红色,伽浅边擦汗边抱着木柴回到山洞。
岛上天黑的很快,等她回来,月亮高高悬挂,周围寂静而黑漆,唯有山洞口一簇火光。
伽浅把木头放在一边,她热的难受,不愿意靠火堆太近,坐到了一边,把脸贴在凉丝丝的山洞墙壁上。
傅严琛翻烤着鱼肉,余光瞥了一眼行为怪异的伽浅。
“浅浅,你怎么了。”
“好热啊。”伽浅热的眼冒金星,恨不得把自己全部贴在墙上,她的耳鳍变出来了自己还一无所觉。
傅严琛蹙眉,上前察看她。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是滚烫的,傅严琛将她转过来。
离开了冰冷的墙面,伽浅不满地哼哼两声,还要贴回去。
傅严琛不让她乱动,借着火光这才发现伽浅双眸迷离,脸颊酡红。
嘴唇沾染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比平时还要嫣红。
傅严琛伸手抹过她柔软的唇瓣,指腹上留下艳红色的汁水。
伽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里好像有团火在烧啊烧,把她的血液都烧沸腾了。
眼前视线飘飘晃晃,傅严琛冷峻的脸庞也晃啊晃。
她看不清傅严琛的脸,但听到傅严琛的声音,“你吃了什么?”
傅严琛的声音沉沉,像敲击磬石一样好听。
伽浅甩了甩头,想看清傅严琛的脸,耳鳍和眼尾的鳞片完全暴露出来。
她呼着灼热的呼吸,没骨头一样倒在傅严琛身上。
傅严琛搂住她,眼神深谙,又问了一遍,“你吃了什么?”
伽浅结结巴巴回道:“吃,吃了果子。”
“什么果子?”
伽浅摊开手心,鲜艳欲滴的果子躺在她手掌,“吃了,这个......傅严琛,我好热,你身上好凉快......”
傅严琛认出伽浅手心的果子,那是一种罕见的植物,无叶无花,果实结在根茎处,他曾在一本很古旧的书籍上看到过。
这个果子叫潋滟,书籍上提到,根茎有药用价值,果实微毒,有催*作用。
“浅浅,东西不能乱吃。”
伽浅听不到傅严琛的责怪了。
她只觉得快要变成傅严琛做的烤鱼了。
眼泪无意识落下,伽浅呼吸凌乱。
傅严琛抱起她,往山洞走。
………………
………………
“浅浅,看着我,认得我是谁吗。”
伽浅流泪:“傅...严琛。”
“喜欢我吗?愿意和我结定伴侣契约吗?”
伽浅的意识像一叶海上的扁舟,随着海浪沉沉浮浮,傅严琛问什么,她就随着本能回应什么,“喜欢,喜欢傅严琛......”
情难自己,伽浅在傅严琛胸口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人鱼与伴侣结定契约时,会在对方心口位置很深地咬下一口,然后会留下一条小鱼的契约象征。
那是他们成为伴侣的象征。
......……
果实是有毒的,但伽浅只受到了它的副作用影响,毒性倒是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她的意识三天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身体像被人拆开又装上,装上又拆开,每个关节都是痛的。
她躺在干燥的“床铺”上,床上傅严琛用干草和棕榈叶做的,底下铺着傅严琛的外套,隔绝了棕榈叶坚硬的棱角。
伽浅一动,腰上忽然紧了紧,她回头,傅严琛闭着眼睛躺在她身后,手臂捞着她的腰。
傅严琛肌肉流畅的胸口上,一个醒目的红色小鱼标志赫然暴露在伽浅眼前。
记忆碎片式回笼,伽浅惊地捂住嘴巴。
她和傅严琛,结定伴侣契约了。
可是傅严琛是人类,她和人类结定了伴侣契约。
她的动静吵醒了傅严琛,傅严琛慢慢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吓成兔子的伽浅。
傅严琛向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自顾自起身,“你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傅严琛光着上半身,肩背腰窄,肌肉线条优美劲瘦,是比模特还要标准的身材,只是那如同艺术品一样的后背上,有很多指甲划出来的细长伤痕。
伽浅磕磕绊绊,脸红如火:“我们,我们......结定契约了。”
傅严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伽浅。
伽浅的害羞变成不解。
嗯是什么意思?
傅严琛和她结定契约了可是傅严琛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不知道人鱼之间结定的契约是什么意思吗?
“结定契约......你,和我......”伽浅着急,傅严琛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偏偏她还不太熟练人类语言,没办法精准表达她现在的意思。
傅严琛穿了衣服,遮挡住身上的痕迹,挑眉,“你怕我不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
伽浅眨巴眨巴眼睛,点头,又摇头,“契约,是要互相喜欢,才可以,结定的。”
她想,她应该是喜欢傅严琛的,她愿意把自己的契约给傅严琛,即使他是人类。
可是如果傅严琛不喜欢她,那么这个契约就不算结定。
“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契约......”
伽浅越想越难过,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傅严琛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他反问伽浅:“浅浅这么笨该怎么才好。”
伽浅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那,傅严琛也喜欢我吗?”
傅严琛低头看进她璀璨的眸子里,那里满满盛着他的倒影。
他在伽浅眼睛里看到虚伪的自己。
“当然。”
得到了肯定答案,伽浅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
她缓了半天,才从飘飘然的云端里找回自己,“可是,你是人类,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爱可以跨越一切吗?
伽浅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陆地上的人类在一起,人类在她的印象里,是贪婪,可怕,自私的物种。
可这些,她在傅严琛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或许人类也不全是坏的。
她喜欢傅严琛,她想和傅严琛在一起。
“爱可以跨越一切。”这是傅严琛的回答。
远处传来轮船的声音,有人朝他们的方向靠近着。
傅严琛点燃的火堆一直在燃烧,他往上面盖了湿叶子,阵阵烟雾腾空而上。
不多时,一艘小艇靠岸,龚飞下来,踩着没入脚面的海水过来。
“你们没事吧?”龚飞一脸担忧。
傅严琛说:“没事。”
龚飞得知伽浅和傅严琛失踪后,立刻派人来找了,他们在附近搜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他们流落到这坐荒岛上了。
还好,人都是平安的。
伽浅拉着傅严琛的手,躲在他身后。
傅严琛回头灭了火堆,然后牵起伽浅,“走吧,我们回家。”
伽浅犹豫地看了眼他们在这生活了三天的小岛,眼里有些许不舍。
这里是她和傅严琛定契约的地方,小岛也很漂亮,还有很多快乐的回忆。
“浅浅。”傅严琛唤她。
伽浅转身,将手放在了傅严琛手里。
*
渝海市。
回到渝海市后,傅严琛查了一下渡轮上追杀他们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傅晨的银行卡转账记录,有一笔从傅家公司账上划出去的钱有问题。
该转账账户不是渝海市内的,账号收款后,立刻注销了。
傅严琛盯着电脑屏幕,眼底一片冷冽,他冷哼一声。
傅晨真是沉不住气,刚接手傅家就这么迫不及待想除掉他。
他关掉电脑,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甜美的女声传来,“您好,傅先生有什么吩咐。”
“lena,帮我个忙。”
“当然可以,您请说。”
......
*
距离他们回到渝海市已一月有余。
他的实验室遭遇瓶颈,因资金和专业问题止步不前。
傅严琛手里的资金几乎全部砸了进去,他手里的一支团队都是精英,又有92试验品坐镇,眼下真的只差一个肯跟他们合作的行业合资人。
方梧为此头都要愁秃了,每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说他家教授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不能栽在这一步。
结果下午就收到了深海实验机构的邮件,说愿意跟他们合作。
方梧瞪大双眼,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是深海实验机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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