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鸣明显是被我吓到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浑然无措。
虽然他模样不差,但是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众人眼底的怪胎,绝缘体。三年的牢狱之灾更是抹平了他的青稚,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
而我就是喜欢他。
我很确定,我对他此刻不是同情,是喜欢。
豁出去了。
【张子鸣,我喜欢你。】
我说完,有些后悔。
张子鸣不是一般人,他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而且,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白月光。我这样贴上去,分明是给他造成为难。
一时间,我局促不安,低着头,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这段对话。
气氛升温,我的心,乱如鹿撞。
【很抱歉……】
虽然已经知道,但是亲耳听张子鸣说,我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难受的厉害,于是,我打断了他的话,说出了所有女配都会说出的话。
【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想要留在的身边。】
我知道,他心有所属,但是我没说,书中他到死也没有表露对女主表白,我想他是想要将这一份情感放在心底的。
如果我不在书中,我一定会破口大骂这女主的渣。可是我现在就是姜如,感同身受,甚至开始理解张子鸣守护白茉莉那种心情。
但是,我却不希望他在守护白茉莉的那条路上弥足深陷。
最后死在枪决里。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不住的红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的清隽少年,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张子鸣显然是误会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有些恍然无措,鬼使神差,大掌按在了我的头上。
【别哭。】
我止住了泪,抬眸,泪眼迷茫,张子鸣的脸,分外的好看。
【我……】
张子鸣显然是想要说什么,可是长久以来独自一人,让他忘记了和人的相处之道,更忘记了怎么面对别人的表白。
看着他略显无措的样子,我蓦得破涕而笑。
我被书影响,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黑化的模样,可是却忘记了他现在在我的面前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还没有黑化,还有的拯救。
【 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我吸了吸鼻子,望着张子鸣。
张子鸣白皙的脸上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几缕红,飞快的避开目光,双手放在身前,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清纯无害。
我脑子里浮现这四个字。
相比之下,我历经两世,岁数加起来已经是个“老阿姨”了,面对张子鸣,竟然还会害羞懵懂。
摇了摇头,我蓦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上前一步,故意问。
【所以,我还能在你身边,对不对?】
张子鸣没有回答,他逃走了。
离开我家,他也没有上楼,可能是不想面对张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张父很着急。
因为房产证是张子鸣的奶奶留下的,立下遗嘱产权归他所有,如果要拆迁款,就必须要张子鸣的签字。
可是现在张子鸣人都见不着,张父自然是暴跳如雷,天天在家骂骂咧咧,惹得小区的人都不齿。
【老张家那儿子摊上这么个爸爸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不是吗,听说他还吸毒,早年婉儿就是受不了,这才离开的……】
【别说了,家门不幸。】
我下楼的时候,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心里不是滋味,转了一个圈又想上楼,没想到在一楼迎面碰上了张父。
我脸上有些尴尬。
上次的事儿,我是人证,起到了让他拘留的关键作用。
所以,张父看到我的眼神自然算不上好。我低着头视而不见的越过,可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喊住了我。
【告诉张子鸣,躲着没用,早晚我会找到他,等我找到他,我就会打死他!】
听到这话的我,又惊又怒。
我张了张嘴,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狠毒,张子鸣明明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
可是我没有开口,只是充耳不闻的上楼,加快脚步。就在我快走到二楼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沉重的闷响。
张父直接被急救车送进了ICU。三次病危通知书,医生直接发话可以让家属来签字放弃治疗书。
虽然和我无关,但是作为目击者,我还是循例做了个笔录。算上第一次,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进警察局。
就连姜女士都对张家有了意见。觉得晦气,每一次进警局,都是和张家有关,对张子鸣的同情也逐渐被厌烦取代。
【姜如,以后看到张家的人,还是避着点吧……】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干涩,垂头丧气的跟在姜女士后面走着,上楼的时候,看到张子鸣回来。
罗锦程联系的张子鸣,他去了医院,却迟迟没有签放弃书。
张子鸣礼貌的对姜女士点了点头,可是姜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次的原因,对他也没有往日的和言语色,只是勉强的打了一个照面,便二话不说拉着我进屋,直接隔绝了我和他说话的机会。
【妈,你别这样,人家看得出来的……】
姜女士的态度让我很恼火。
我知道姜女士是为了我好,但是她的态度实在伤人,尤其是张子鸣那么敏感,尤其是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可是姜女士却插着腰,虎着脸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姜如,我把你辛辛苦苦供养上大学,不是为了让你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的。】
这哪跟哪啊?
我愈发头疼,叹了一声,无奈解释。
【妈,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现在不过是邻里之间的帮忙。】
我的解释没什么底气。
甚至我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去对姜女士的眼睛,垂着头,满脑子都是刚刚姜女士的态度会不会刺痛张子鸣的心。
而姜女士听到我的话,态度缓和了几分,但是还是用那一副犀利的眼神盯着我,语气幽幽。
【 没有最好,我还是那个意思,张子鸣不是个坏孩子,但是张家就是一个大漩涡,能避就避开,事儿,多的很!】
姜女士说的我心烦,甚至不敢想象万一我真的和张子鸣在一起了,她岂不是会暴跳如雷?
不过现在,我也顾不上这么多,抓了抓脑袋,搪塞几句,便一溜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忍不住给张子鸣发短信。
发什么?
你父亲怎么样了?
医院什么情况?
你还好吗?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发,趴在床上翻来滚去,最后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上。
通话页面亮起,我整个人都慌了,手忙脚乱想要挂断,可是对方接起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喂。】
张子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心一慌,一时间对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而张子鸣也很有耐心,静静的等待。
好几秒过去,我才忍不住打破了沉寂。
【你去医院吗?】
我问。
【嗯。】
张子鸣发出一声鼻音,情绪淡淡的,似乎对张父的生死并不在意。
可是我却知道,他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迟迟不签放弃通知书。
张父虽然不好,但是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在张子鸣的心里,恐怕还是对这个父亲,有一丝不舍。
鬼使神差,我脱口而出。
【要我来陪你吗?】
说完,我屏住呼吸,等着张子鸣的答案。
而他没有出声,这一份沉默,加剧了我的期待。
或许,在张子鸣的心里,我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
可是,接下来,我隔着电话听到白茉莉的声音。
【子鸣,你父亲好像快不行了。】
下一秒,张子鸣挂断了电话,而我的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