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拒绝，怕她说没钱。
“阿娣，我们读！”我妈摸着我的头，温柔的声音暖化了我心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读什么读！老子没钱给她读！”我爸突然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阴影里，我颤抖地缩在了床上，嘴里喃喃着“小爸爸”。
“死丫头！你他妈的叫谁！”我爸冲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随后又拽着我妈的头发打了她，质问她是不是偷人了！
“你别冤枉我妈妈！是你在外面养了野女人！那个全村穿过的破鞋也就你如珍如宝！给那种贱货当提款机！”
我发疯似地拍打着我爸的手，可是他根本没放过我妈的意思。
我恨死他了！
明明错的是他！
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妈！
小爸爸，你在哪里！
我满眼愤怒地看着我爸，张嘴直接咬了下去。
我用力咬着，嘴里一股厚重的腥甜充斥着我所有的神经。
让我疯狂，让我不顾一切！
我爸吃痛的松开了我妈，转手朝我打来。
我死死咬着，抬眸看着他。
爸爸，痛吗？
“赔钱货！你给老子松口！”我爸一拳拳打在我身上，只是没有打头，或许是怕把我打傻了吧！
“阿娣！阿娣！松口！别咬了！”
我妈脸色痛苦的喊着我，眼泪一直在流。
妈妈，你是书里走出来的黛玉吗？
泪水就像是天上的河，从未断过。
“阿娣乖，放开爸爸。”我爸突然缓了神色，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
就像小爸爸一样。
“爸爸？”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唤了句。
我爸借着这个机会，立马抽出了手。
不知为何，一股窒息感席卷了我的意识，我眼前一黑，合上眼皮的那刹那。
我看到了爸爸妈妈担忧的目光。
“爸爸，妈妈……”
我是在一股饭香味中饿醒的。
我扶着墙，慢慢的小心地挪到了窄小的厨房。
我妈正在里头忙碌着。
我又闻到了肉香，还有猪油的香味。
“妈妈。”
“阿娣，你醒了？马上就能吃了，今儿你姨和舅他们都会来看你。”
我妈嘴角扬着一抹柔柔的笑。
有娘家人来，她心里高兴。
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喜欢那些人，那些只会给我妈洗脑，说为了孩子的人！
我看着我妈脸上的淤青，心里很痛。
可目光下移，我妈手臂上缠着的纱布竟透出了血迹，隐约还能看到齿痕一样的伤口……
“妈？！”
6
“妈！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我刺红着双目冲了上去。
我妈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即轻声道：“不小心被猫儿抓伤的，已经消过……”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粗暴的扯开了纱布，上头哪是猫抓的，分明就是咬痕！
许是我的动作弄疼了她，她的脸上划过痛苦，嘴唇也紧咬着。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心疼害怕的慌乱道着歉。
可我妈比我还要乱还要紧张。
“阿娣，不关你的事，你，你别自责，这都是……”
“都是我爸是不是！我咬了他，他就报复在你身上是不是！”
我歇斯底里的喊着，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理智几乎被怒火冲散，以至于我都没看到我妈那松了口气的神情。
“阿娣，妈妈没事，你别哭，妈妈不痛。”我妈将我拥入怀中，拍着我的背，轻声道：
“阿娣乖，你先去旁边休息，妈妈还要炒菜，等会你小爸爸也会来。”
我听到小爸爸三个字的时候，情绪才稍稍缓了一下。
隐约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嗯。”
我咬牙点着头，往一旁的椅子走去。
小爸爸今天都去哪了。
为什么我爸欺负我和我妈的时候他都没出现！
今天的菜很丰富。
有肉有花菜有青菜有豆腐，甚至还有一条清蒸鱼。
我妈娘家的人来了好几个。
其中就有我的三姨。
她看上去老了许多。
“阿娣，身子好多了吗？”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身体。
“死不了。”我冷冷地回了句。
从我出事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这句迟来的问候有个屁用！
三姨明显吃瘪了一下，尬笑的抽了抽嘴角，去帮我妈倒腾了。
我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看了看，还是没看到小爸爸。
我妈说过他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的！
“阿娣，快读高中了，高兴吗？”大舅走过来伸手想要摸我的头，被我闪开了。
大舅讪讪的缩回了手，将一个红包放到了我身边。
“这是大舅的一点心意，祝你学业有成。”
“这是二舅的心意，以后我们的阿娣一定会金榜题名。”
“这是三舅的，阿娣能考上最好的高中，往后的学业一定顺风顺水。”
“这是大姨的心意，……”
我看着身边慢慢叠高的红包，冷笑了一声。
想当年，我跟你们借点学费都不肯，现在装什么好人！
他们的祝福在我听来就跟放屁一样！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祝福有用的话，还需要努力做什么！
“阿娣，长辈们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应一句？”
我妈端着一道菜过来的时候，见我冷漠的态度，忍不住出声斥责了一句。
“算了，阿娣身子还没好，不说话便不说吧！”大姨在一旁解围了一句。
“假惺惺！”我哼了一声。
气氛在瞬间尴尬地凝固了。
我妈咬着唇，气的想动手，可她终究没有下手，只是叹了口气。
“吃饭吧！”
“不！小爸爸还没来！”我开口冷声阻止了。
我看到那些亲戚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最后又归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