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这般迷茫无措，无所适从，内心酸涩的厉害。

“去永平巷。”我坐在黄包车上，带着几分颤音吐出这个地址。

那是我的家，我从离开家后不敢、不愿去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急切的想要看到我娘。

心绪纷乱的我，在巷子口看到熟悉的面容，直接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娘。”

跑过去抱住我娘，紧紧地搂住她。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她，我杀人了。

我报仇了！

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着我，神情恍惚，几缕头发在风中飘荡，嘴里胡乱的念叨着：“知瑜，知瑜，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吗？”

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凉凉的眼泪流到我的肩上，悲切的哭腔声音在我耳边。

“回来了，知瑜，回来了…”

伴随着她哭泣声，还有带着哭腔的一句话。

“知瑜，知秋没了～你弟弟他没了啊……”

好像是一根弦再也绷不住，她哭泣着，声音悲伤的颤抖。

听到她的声音，我仿佛觉得是那样遥远又不真实。

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我竟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什么？”

我抬头看着她，好像失去知觉，麻木的做不出任何反应，双眼怎么也看不清楚。

一摸脸，竟然满是泪水。

“你弟弟没了，知秋没了……”

听着她重复的说，我才发现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头发都白了一片，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我呆呆的站着，无声流泪，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情绪激动之下只觉得心头堵得慌，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熟悉的房间，下人带我回了赵家。

“娘。”

我睁眼的第一眼，脱口而出喊了一句，身边却没有熟悉的声音答应我。

只有两个下人，探着头，睁大眼睛看着我。

“姨娘，你娘在门口发疯了的想进来……”一个伺候我的下人诺诺的说着。

“那便让她进来！”我急切的掀开被子，想要去见我娘，却被她们拦住。

“进不来了，进不来了！”其中一个圆脸的下人慌乱地说。

“为何进不来？”我转头红肿着双眼瞪着她们。

她们目光闪躲，最后还是刚才那个下人，小声开口：“那位夫人神志不清，惊扰到了要出门的老爷……被下人推搡了一下，撞到门口的石狮子上，当场就没气。”

惊扰到了老爷。

当场就没气。

我的灵魂和身体仿佛分割了一样，我的灵魂在尖叫，大声哭泣伤心，可是实际上身体确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我明明刚才还见到了我娘，怎么一觉醒来，她们就说我娘死了。

一定是她们骗我。

我怔怔地看着浅黄色的纱帘，阳光折射玻璃的光泽，让人觉得光怪陆离。

“姨娘，你没事儿吧。”下人看到我面色不对，出声询问。

我回过神来，起身推开两个下人，飞快往大门口跑去。

身后两个下人跟在身后喊。

“十六姨娘，您身体还没好，不能出去。”

“十六姨娘，您药还没喝呢。”

“十六姨娘，鞋子，鞋子没穿……”

耳边的每个声音都让我想要逃开。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觉得难受的快要喘不上气，心疼得要命。

我艰难的大口呼吸着、奔跑着，我要去看一眼，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十六姨娘…”

耳边传来诅咒般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惊慌胆颤，泪流满面。

11

我是柳知瑜。

是永平巷十三号，柳良宽的女儿。

是景秀中学的学生，不是什么十六姨娘。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