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你要平安。”

我双手捏着他的平安符。

周祎始终都没有再说话。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黑曜石里有星星点点的水光碎芒，低头，俯身，轻柔的不容拒绝的，一点一点加深着用来告别的吻。

喘息的片刻，我的视线全部被他占据，周祎的眼睛是漩涡是黑洞，将我仅存的理智抽得干净，我闭好眼睛，即将溺毙。

周祎终于重新放开了我，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他，他的睫毛被灯光投下薄薄的剪影。

我每多看一眼，心痛不舍叠加一倍，天地都还在旋转，我的灵魂也没有归位。

他伸手像抚摸小猫那样，轻轻摸着我的头发，亲吻我额间的发梢，

我看到周祎眼里的泪光，在灯光照射下，像晶莹的宝石闪着耀眼的碎芒，一滴一滴的掉落。

他却只顾着捧着我的脸擦掉上面的水痕。

最后周祎机械的转身，离开了。

他这一走，再没回头。

为了让我远离所有有可能因他而来的危险伤害，

他用决绝的背影告诉我，

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

10.

不出意外的，周祎在我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

我无法责怪他就这么轻易的，叫我彻底失去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我只是放不下。

或许爱上周祎这样的人，注定要改变我原本的生命轨迹。

在新的一年即将降临的时候，

我简单的打包了随身行礼，向着南方的小镇出发。

一路上我都在想，

如果齐伯伯不肯透漏周祎现在的情况，我至少要知道他去到过哪里。

云南？贵州？湖南？山东？

退无可退，我至少，要知道，他的，生死。

大巴开进山以后，我整个人像是被放进了烈火里反复煎炙。

没来由的疼的全身发起了抖。

站在那座山间的公寓门前，也忽然不敢按响门铃，一阵心慌窒息。

偏偏，潜意识里越无法遏制萌生的阴影，越接近现实里已经发生的事实本身。

齐伯伯没有过于意外我的到来。

当我红着眼睛询问周祎消息时，伟岸的军人原本挺拔的身形，仿佛在那一刻佝偻了下去。

他缓慢的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相片的袋子。

我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照片，

第一张，就是眉目清凛，目光清透的周祎。

可是，

照片是黑白色……

黑白色的。

我颤抖的拿出照片，眼泪一滴滴往纸张上掉。

“他……”

我说不出完整的话。

当我发觉纸袋里还有照片时，齐伯伯没来及阻止，我倒出了那张色彩鲜明的照片。

同样是一个皮囊俊美的男人。

鼻梁上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齐伯伯将两张照片一起收了起来，叮嘱我往后日子忘了周祎，好好生活。

我擦干了眼泪，没有起身告别，定定的说，“我也可以。”

“周祎能做的事，”

“我也可以做。”

我也可以立下近乎殉道者的志向。

我也可以行走在血与火之间。

我也可以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化成一道防线，一座丰碑，一条守护身后无数生命的新长城。

我猛然起身，冷静的陈述着，自己绝不是一时的热血冲动。

或许走近烈士陵园的那一天，或许遇到周祎的那一刻，

我心底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

齐伯伯说，周祎在那个世界里看着他，也看着我。

他劝告我，周祎最后的心愿就是我可以代替他，过好普通人的一生，

喜乐平安遇良人，儿孙绕膝择城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