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川冲进病房掐着方婷婷的脖子，那阵仗是真的想让她死。

「阿川......阿川，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季川的迟疑，奶奶就全明白了。

她瞬间红了眼睛，想哭，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奶奶被送去急诊。

在沈季川心里，他奶奶比什么都重要。

要不是医院的医生护士拦着，说不定今天他真会打死方婷婷。

急诊室的灯直到半夜才熄灭，先出来的是医生：「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劝他节哀。

14

沈季川是真的疯了。

他蜷缩在我家的床上已经一个月了，助理送饭进来他就吃两口，助理没来他就饿着。

我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飘到闺蜜家去见她最后一面。

上次来还凌乱的屋里已经被她搬空。

闺蜜买了束花去郊外的墓地看我：「迟迟，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已经按照你的计划让沈季川破产了，他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哈哈哈。」

她又笑又哭，惹得旁边祭祖的路人频频侧目。

闺蜜在我的墓碑前坐了很久很久，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而我一直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陪着她，直到送她登上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再次回到沈季川身边时，他已经被人从那套曾经属于我的房子里赶出来了。

在最后的一个月里，我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闺蜜手中，包括沈季川公司的股份，也包括这套房子。

中介的人将屋里那些东西扔出来。

他们前面扔，沈季川就跟在后面捡。

「别扔，别扔，这都是迟迟的，她以后回来看见东西少了会不高兴的。」

东西太多了捡不过来，沈季川坐在地上无措的痛哭。

他哭起来真的很丑，也很丢人。

可哭是没用的，眼看曾经他送给我的陶瓷碗要被扔进垃圾堆了。

沈季川冲上去接，可就差一步。

碗摔在地上砸得稀碎。

就像我和他的爱情一样。

我看着沈季川定在原地，盯着那一滩碎片痴愣了许久。

「碎了。」

15

沈季川破产的消息在北城不胫而走。

晚上几个壮汉在垃圾堆旁找到沈季川，他们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我以为沈季川会被他们打死在这里，没想到方婷婷赶来救了他一命。

「我早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几个壮汉相视一眼，一人吐了口唾沫在沈季川身上才离去。

「阿川，阿川你怎么样了？」

看得出沈季川破产后，方婷婷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季川送给她的房子车子全都是在他自己名下。

他这一破产，方婷婷什么都没捞到。

她想扶着沈季川离开，但沈季川却不愿意。

他抱着垃圾堆里我盖过的被子不肯放手：「不走，迟迟在这里，我不能离开她。」

方婷婷拉了他几次都没能拉起来，最后崩溃：「她死了啊！」

她抱着沈季川哭。

「阿川，你别这样，蔚迟已经死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我赚钱养你。」

但沈季川还是推开了她：「没死，迟迟没死。」

「死了！」

「没死！」

方婷婷歇斯底里的大喊：「死了死了死了，她死了！」

路灯下沈季川的眼神逐渐清明：「死了？」

他看着方婷婷喃喃。

方婷婷忙不迭的点头：「死了，蔚迟已经死了，阿川，跟我走吧。」

沈季川像疯狗一样将她扑在地上，嘴里一边念叨着：「没死，迟迟没死。」

一边对方婷婷拳脚相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背着我给迟迟打电话发短信？我养条狗都比你省事。」

「还想嫁给我？你算什么东西？」

有一拳是直接打在方婷婷眼睛上，她吃痛，蜷缩在地上抱紧自己的头。

方婷婷只绝望的哭泣，她甚至都没有呼救。

她是真的爱上了沈季川。

也许对她来说，此刻心里的痛比身体上的痛更甚。

15

方婷婷被沈季川打晕过去。

夜里早就在下雪，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是被冻醒的。

我看着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夜路不好走，再加上地上有雪，身上有伤，她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找到药店，让店员拿了药，方婷婷翻遍全身也没凑够药钱。

她尴尬的摇头说不要了。

大晚上的，店员心情不好骂了她两句，方婷婷也只能受着。

我跟着她一路向前，走进破烂的楼房里。

突然我想起她曾说我住过的房子是贫民窟。

可如今，她的栖身之所，可远远比不上我哪里。

突然一声尖叫，扑通一声。

方婷婷掉进了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很深，她连一点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天亮时，下水道周围才聚满了人。

有大妈骂骂咧咧：「谁又给这盖子偷了，这回还闹出人命了。」

16

而沈季川成了没人管的疯子。

他在街上流浪，跟野狗抢食。

晚上沈季川就回到我曾住过的那栋楼下。

每次有人驱赶他，他就小声嘟囔着：「不走，我要等迟迟回家呢。」

再后来那栋居民楼也被拆迁了。

沈季川跪在一片废墟前，不哭不闹，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活似一个木头人。

他就一直跪在那里，谁来劝也不肯离开。

除夕夜那晚，万家灯火。

我看着沈季川倒在雪地里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人之将死的时候，他终于又清醒了。

我凑近才听见他说的是：「迟迟，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做梦！

我会向上天祈愿，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蔚迟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