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愠怒,眼里带着隐忍。
“不过是小事罢了,怎么好拿这种小事来烦你呢。”
我去拉他的手,轻轻摇了摇,而后拉着他坐下,给他倒茶。
“倒是你,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将人全赶走了?”
沈少时抿了一口茶水,神色也缓和下来了,他定定的看着我,“你的事于我而言,不是小事。”
“日后受了任何委屈,一定记得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
他神色认真,眸子里满是深情。
只是,我知道,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我嘴角抬起,浅浅笑了,大方应下,“好,我记住了,我的小将军,还在生气吗?”
沈少时一瞬间语噎,移开了眼睛,一抹粉红爬上了他的脸颊。
当天夜里,他非要拉着我喝酒,一坛又一坛,喝到最后,地上全是空坛子,沈少时脸色酡红,眼睛微微眯起。
他喝醉了。
我搀着他,想扶他起来,“小将军,该歇息了。”
沈少时扫开我的手,“不,我……嗝,我还要喝。”
“小将军,你醉了。”
沈少时不满的嚷嚷起来,“放屁,我没醉。”
在院中大闹了好一会,他才安静下来。
沈少时捧着我的脸,左右细细端详,“阿姝,我好想你。”
喝醉了,连带着他的话也有了醉意,那般深情款款,好似眼睛里只装得下我一人,但我的心却蓦地沉了下去。
“小将军,我不是阿姝,我是晚娘。”
他不信,轻轻摇头,“胡说,你就是阿姝,是我的阿姝,从前的种种我都记得呢。”
“你记得什么?”
“我当时剿匪受伤了,是你救了我,日日照顾我。”
沈少时的声音轻飘飘的,被夜风带着飘进了我的耳朵。
“你爱穿红色劲装,爱骑马,爱笑,剑舞得好。”
“我们一起骑马奔腾,只身闯进匪窝大闹了一番,我们还一起去过边关。”
“这些,我都记着呢。阿姝,后来你怎么丢了呢,我找了你好久。”
“还好,你回来了。阿姝,我好想你。”
沈少时抱着我,他抱得很紧,贴在我的耳朵边说话。
耳边没有声音了,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我叫来人把他弄进屋里,而后独身一人在月下坐了整整一夜。
5
昨夜喝多了,沈少时睡到午时才醒,他扶着头,嘶了一声,“我怎么喝了这么多?”
见他醒了,我端起醒酒汤喂到他嘴边。
沈少时抬眼看到我后,愣住了,眼睛缓缓聚焦。
我有些好笑,“怎么了小将军?”
片刻后,沈少时发了怒,抬手打翻了我手里的碗。
珍贵的芙蓉石盖碗在空中转了个圈,而后落地,哐嘡一声,碎开了。
“你穿的这是什么?”
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嘶哑得很。
我看了看身上的一袭红色劲装,腰间系了一条黑色束腰。
“不好看吗?”
沈少时起身,带着压迫感,他向我走来,眸间满是阴霾,沉重浓厚。
他抓起我的手腕,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我,咬牙切齿,“脱了,你不配穿!”
眼里有泪水在弥漫,是疼的。
我不服输,抬头与他对视,“凭什么?这红色劲装我为何穿不得?”
右手手腕很疼,我仿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我咬紧了牙没发出声来。
“因为你下贱,青楼出身的,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乖乖做好你自己,别妄想。”
不知是手疼,还是心里疼的缘故,我落下泪来。
沈少时愣了一瞬,终于放开了我。
“别再让我看到这身衣裳,否则我会亲自帮你脱。”
他走了,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狼狈不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