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宫女见我起的艰难，忙迎上来，扶住我，给我披上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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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院子里的柳树影影绰绰，在深沉的墨色里随风摇曳。

我坐在榻上，任由宫女们慌手慌脚的摆弄着，给我敷药。

“皇上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这样羞辱娘娘呢？”

希儿吹着气，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挑起药膏，打着旋给我的脚踝抹上。

“没事。”

我装作无所谓的安慰她。

一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

出了这样的事，萧子决今天，肯定是不会再过来了。

明明该庆幸，可我心里，却不知怎的，感到害怕。

相识多年，我实在太了解他的脾气，今日九王当众为我求情，让他没脸，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晚风吹过，柳树沙沙作响。

我不禁抬起头，看向这满院的景色。

柳絮在风里飘拂，夜雾蒸腾。

蓦然想起从前做质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萧子决和留儿两情相悦，我却只敢躲在暗处吃醋。

后来，萧毅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借着帮我出气的由头，把留儿打了一顿，以至她浑身是伤，落下终身残疾。

萧子决以为是我在背后挑唆，怒骂道：“李长曦，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你活该伺候萧毅那样的烂人。”

当时，他抱着奄奄一息的陈留儿，双眼赤红，满身警惕，用着几乎能将我拆骨入腹般的眼神，恶狠狠的格开我的手，不许我靠近。

那几年里，我小心筹谋，各方周旋，不惜和萧毅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绑在一起，以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

北朔有个习俗，赠于离别之人一枝杨柳，就可以让对方留下来，长长久久的陪在自己身边。

回国那天，许多王侯公卿都来相送。

他们送我许多奇珍异玩，金银珠宝。

却没有一个人，给我折下一枝杨柳。

倒是留儿，手里捧着一枝青翠的杨柳。

我心里一沉，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她：“这杨柳，是谁给你的？”

她愣了片刻，立马红了脸，将杨柳藏到身后。

“是，是殿下送的。”

悬着的心，就这样重重的落到谷底，我苦笑一声，落下帘子，将自己藏进马车里。

我本无意窥探他们情浓之时许下的山盟海誓，却总能从那平常的细节中，被伤的千疮百孔。

5

纵然早有准备，我也没想到，萧子决的报复会来的这样快。

那日，是陈留儿的忌日。

念在曾经主仆一场的情分，我特地寻来纸钱，在宫中偷偷焚烧。

也算是为她超度。

但没想到，才烧了几张，就被突然进来的萧子决，抓了个正着。

他似乎喝了酒，脾气格外的暴躁，一把扯起我的头发，迫使我仰起头，屈辱的看向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李长曦，你怎么敢给她烧纸？！”

“你是想让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是不是？是不是？！”

骂到最后，简直称得上是在嘶吼。

我猛的被扯起，头皮生痛：“你、你放开我——”

纸钱落在地上，火光大作。

萧子决却更发了狠。

“不是想烧吗？烧，烧啊，你给我烧！”

他像是突然发了狂，抓着我的手，直往火盆里凑。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顾一切的后退，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扯着向前。

“皇上，娘娘手伤还未痊愈，求您放过她吧。”

希儿哭着跪下，一下又一下的磕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直流。

心里止不住的就开始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