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是还不等她掏出手机，经理又迎上来，让她去帮忙劝酒。
沈白露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应下，准备待会儿再去找张美婕。
只是她么，第六感一向很准。
那不安堵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阴影般挥之不去。
这次，沈白露被安排到了一个富商的包厢。
随处可见、千篇一律的男人，看着还算斯文儒雅，人模狗样，有些逃不脱的中年毛病，谢顶跟啤酒肚，还有喜欢谈天说地吹牛的爹味。
他跟身边的友人讲的兴起，沈白露心不在焉。
大家一起笑，笑的灿烂，沈白露也跟着笑，复杂的思绪被明艳的妆容覆盖了，在灯光下呈现出天真的色彩。
可是大概被经理叮嘱过，没人敢动她，只矜持的叫她倒酒，脸上带着些令人作呕的垂涎。
只是来这种地方的，又能有多少正经人。
不能碰她，可以碰其他人，聊完便对旁边的女子动手动脚，缠成一团。
沈白露看着觉得恶心，蓦然站起身。
“我到点了。”她敲了敲手表，“半个小时了。”
待她脚步生风的走出门，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才终于露出几分不满。
一个道：“这什么态度？一个陪酒女，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
另一个则和事佬般摆摆手。
“经理叮嘱过，不能碰她，她身后有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说，谁敢碰她，手指全打断。”
走出房间，少了烟酒味，空气便蓦然清新不少。
沈白露深吸一口，又掏出手机，给张美婕打电话。
只是奇了怪了，还是没人接听。
她心里不安更深，走到电梯面前，电话还是拨通状态，音乐一直响，像催命符。
沈白露心乱如麻。
这飞花悦色乱糟糟的，她也没什么牵挂，但要说有谁放不下、舍不得，那就只有张美婕。
这是她在这儿交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焦灼，电梯门“叮——”的打开。
沈白露的焦急也跟着凝固了。
她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从电梯里传来。
而眼前的场面，让她喉头发紧。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背对着她，身材高大，把怀里的女伴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手臂，张美婕的提包落在一边，随着里面手机的震动发出嗡嗡的闷响。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沈白露认出了这身熟悉的西装，和这个背影。
就是刚刚遇到的变态。
她像是被按下了定身键一样，钉在了原地。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沈白露，他正低声跟张美婕说着什么，沈白露看到张美婕的腿在剧烈的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又说了会儿话，他似乎才注意到电梯门打开了，转过头看了沈白露一眼。
他认出沈白露，朝她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哟，是你啊，真巧。”
但显然，他并不打算放沈白露进来，朝她驱赶道：“我这正办事呢，你等下一趟吧。”
随着他侧身的动作，沈白露终于看清了张美婕的惨状。
她止不住的流泪，脸上都是惊慌， 这个变态肯定也掐过张美婕的脖子，那上头留着一圈眼熟至极又可憎至极的掐痕。
张美婕也看到她了。
她努力调整着因为花妆已经有些不伦不类的五官，朝她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快走。”
沈白露素来有涵养，此时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看着张美婕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和额角的青筋，几乎能与她共情此刻的无助。
因为她体会过。
那种几乎窒息，仿佛下一秒肺腔就会炸开的痛楚。
时间都好像被放慢，拉长，短短一分钟，很多画面走马灯似的从沈白露眼前划过，又化作热血涌上大脑。
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了。
在缝隙即将闭合的前一秒，她用手包卡出了一条缝，挤了进去。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放着张美婕不管，做不到。
张美婕帮了她很多忙。
现在到她偿还恩情的时候了。
“哥。”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这样称呼他。
“能放了她吗？”
男人露出个被打扰的表情，显然是不情愿的。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沈白露看了一眼张美婕，她似是感激，又似是不解。
“她是我朋友。”
男人停下动作，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他笑起来。
“放了她也行，你陪我啊。”
她没说话，张美婕先反应过来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不甚体面的尖叫。
“不行！”
张美婕冲沈白露道：“你给我滚出去，别抢我生意！”
男人被惹怒，用老方法，又掐住她脖子，看她露出绝望的表情。
“有你说话的份？”
张美婕看起来还想要挣扎，但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发出无助的粗喘。
看她不反抗，男人像是失去了乐趣，突然松开了手，露出个索然无味的表情。
张美婕失去支撑，跌倒在地。
她剧烈的咳嗽着，像是要把心脏都要咳出来似的。
沈白露咬咬牙，“有话好说，我来陪你，但你得让我先把她送到医务室去，行吗？”
男人这才又来了兴致，满意的朝沈白露抬抬下巴。
“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他停了停，又对沈白露警告道：“看在付先生的份上，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但你也别想耍花招。”
沈白露点头应下，去扶瘫坐在地的张美婕，带她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电梯门又关上，那张俊朗的，却如阴影般恐怖的脸终于消失了。
她浑身发软，这才发现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但张美婕情况比她更糟糕，她虚弱的靠着墙壁，仍然忍不住对沈白露骂骂咧咧。
“我看你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声嗔怪本该气势十足，但因为她此时的状态，显得有气无力。
“你知道这男的多么神经病吗？”
沈白露回她：“知道。”
张美婕更气了。
“知道你还不跑，你听不懂中国话啊？”
沈白露叹了口气。
“我跑了，你怎么办？”
张美婕眼眶发红，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着沈白露，五味杂陈的样子，嘴唇颤抖着，沈白露难得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迟迟挤出句，“谢谢。”
但很快，她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泪。
“那待会儿你又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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