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鞋子在外面踩过,就放地上吧,待会儿你走了我还要打扫卫生。”
同样的场景经历过太多次,就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
还记得上次回来,我没把鞋放鞋架上,妈说我做事马虎,鞋子丢地上多难看啊。
从小到大,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有时候我会想,他们领养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为了给自己添堵吗?
“说你两句又开始拉着脸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说不得了。”
我爸不耐烦道:“还吃不吃饭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午饭准备得很丰盛。
妈一边把肉菜收回厨房,一边念叨,“这是为小陈准备的,他不来我们随便对付一口就算了。”
话毕,桌上只剩了几道素菜。
我不甚在意,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早就不像小时候那般渴望吃肉了。
缺爱的孩子已经长大,不再纠结爸妈爱不爱我这种问题。
饭桌上,爸问:“小陈最近在忙什么?他上次回来已经是过年时候的事了吧?”
“公司有事。”
妈一脸不悦,“他现在是大老板,有什么事交代别人去做不就行了?”
我没说话,妈又说:“说到底还是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苏家了。”
“没有的事,您别多想。”
我妈哼了一声,眼神里的含义我看得清清楚楚。
陈湛和我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
那几年他是怎么对我的,爸妈有目共睹。
也就知道现在的他,对我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说来说去还是怪你的肚子不争气,你要是为他生个儿子,他会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吗?”
我爸补充,“小陈现在是大老板,那么大的家业肯定需要孩子来继承。”
我妈附和,“你不生孩子,多的是人愿意为他生。”
原本,我可以把爸妈的话当耳旁风,但现在却难受得食不知味。
为了生孩子,我做了那么多次试管,怎么到头来还是我不争气呢?
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下不去。
唯有身体里的水分,一股脑地往眼眶里涌。
“我和你爸不过是说你两句而已,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我不再沉默,“妈,您要是不想看到我,以后我可以不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说这种话,爸妈的表情同时一僵。
随后就是暴怒,“当初真应该把你扔回福利院。”
我自嘲一笑,“早知今日,当年我不会跟你们走。”
拿起手提包,我换鞋出了门。
沉重的防盗门关上,隔绝了身后的谩骂声。
我逃也似的进了电梯,锃亮的电梯反光镜面,映着我狼狈的模样。
因为是孤儿,因为他们养大了我,我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灰溜溜地逃走,我什么都做不了。
3.
司机已经回了陈湛的公司,我穿着高跟鞋,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
因为是周末,路上有很多情侣。
有人是年轻的模样,有人是三口之家,还有人满头白发,却还是紧握着对方的手。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这样的人不配被爱。
不然,我为什么没有幸福的原生家庭?
为什么那么爱我的陈湛,也在婚后渐渐消失?
看着涌动的车流,脑子里有道声音在说,“走过去,这一切就结束了。”
我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
“姐姐,红灯的时候不能过马路哦,这样是很危险的。”
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指尖。
温热的触感,瞬间把我拉回喧嚣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