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儿媳生儿子,我在女儿的撺掇下,杀了儿媳养的猫做成偏方。
儿媳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只好跪在地上拽着我的袖子不停地哭。
我却不为所动,掐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偏方灌了进去。
后来我车祸住院要动手术,我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和女儿却亲手拔了我的氧气管,放弃给我治疗。
深冬腊月里,我被他们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临死之际,儿媳提来温水给我擦身子,动作轻柔,没有一点儿嫌弃。
我懊恼痛哭,悔不当初。再次睁眼,竟回到了要杀儿媳的猫的时候。
1、
“喵——”
凄厉的猫叫声在耳边响起,对上那只长毛三花猫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死了吗?
我下意识看向四周,还是那间破烂漏风的乡下茅草屋。
视线缓缓下挪,我看见女儿那张笑得幸灾乐祸的脸,想立刻冲上去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却发现自己一手按着一只大着肚子的三花母猫,另一只手里还握着菜刀,刀面上倒映着我还精神气十足的脸。
我这是……重生了?
上辈子我怀着对儿媳的无限懊恼遗憾而终,现在却重生到了要杀儿媳猫的时候。
“妈,你还愣着干什么?”
女儿双手环胸靠在一边,不耐烦地对我说:“再不快点儿把这小畜生宰了,陈云就该回来了。”
陈云是我儿媳的名字。
她生来是个哑巴,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性子也软。
前世她嫁给我儿子三年来肚子一直没动静,却把那只捡来的猫崽子看作命根子照顾,我着急上火,为此没少针对她。
最终在女儿的撺掇下,在儿媳去集上买菜的时候,宰了那只怀孕的猫崽子,把猫肉做成偏方,灌进她的肚子里。
而现在,我看着女儿那张惺惺作态的笑脸,只觉得恶心。
前世丈夫在工地发生意外早早死了,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女儿拉扯大,因为担心他们受委屈,从没想过再嫁。
她却联合儿子,在我生死垂危之际拔了我的氧气管,放弃给我治疗,把我扔回来乡下老家的茅草屋里自生自灭。
我没理她,儿媳快要回来了,这猫崽子是她的命,我得赶紧把它放了。
那猫崽子受了惊,炸毛乱抓,不停地嘶叫,可是它越挣扎,脖子上的绳子就绑得越紧。
我只好用力将它按住,用刀去割绳子。
儿媳却在此时推门进来。
2、
看见屋里的场景,儿媳愣在原地,小脸煞白。
她脸上本就没有几两肉,嫁进来我家后更是因为我的长期针而越发消瘦,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却瘦得像张纸。
再次看见儿媳,我忍不住眼眶泛酸。
女儿双手环在胸前,眼里藏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哟,嫂子回来了?妈听说吃了怀孕的猫肉做的药引就能让人怀上孩子,这不,她特意叫来了我帮你准备。”
因为惊恐,儿媳的眼睛瞪得溜圆,泪水从眼角流下,越发衬得那张小脸像骷髅,听见女儿的话,她惊慌失措地丢下手里的东西,慌慌张张向我这里跑来。
女儿嗤笑一声,悄悄伸出了脚。
儿媳关心则乱,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要往前摔去。
我连忙起身拽住她的胳膊,刚想出声好言好语安慰几句,抬头却看见儿媳眼中的恐惧。
“妈,你干什么呢?”女儿不满地在旁边大叫,“那畜生跑了!你快点儿宰了它给嫂子做药引啊!”
那猫崽子脖子上的绳子已经被我割断,儿媳从我手里挣脱开,蹲在地上将那猫崽子抱进怀里,仰头哀求地看着我,身体在颤抖,哑了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和前世一样的场景,我心头猛地一震。
谁家的女儿不是父母手心的宝贝,我上辈子却仗着她孤苦伶仃没有依靠,任由儿子女儿欺负她,自己也那样作践她。
甚至于到后来,我用死去丈夫的工地里发下来的赔款在城里买了房子,搬家的时候却故意把儿媳丢在乡下。
女儿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儿媳越听哭得越厉害。
我“唰”地冷下脸,抬手。
儿媳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脑袋,女儿洋洋得意地笑着。
“啪——”
我一巴掌甩在女儿的脸上。
女儿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看着我:
“妈!”
“你居然打我?”
儿媳也单手捂着脑袋,迟疑地抬头看我,眼里的防备还未消退,猫崽子往她怀里瑟缩。
我故意没好气对她说: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那畜生带走!”
儿媳松了口气,连忙抱着猫从屋里出去。
3、
一旁的女儿还在哭,一边哭一边拽着我的袖子控诉我:
“妈,你为什么不打她却打我?你是不是疯了?”
我当然没疯,我只是在自己养大的白眼狼手里死过了一次,才更能看清楚谁该是我要疼的人。
儿媳心地良善性子软,那这辈子我就要护着她。
我甩开女儿抓我胳膊的手,冷呵:
“还愣着干什么?你嫂子都把菜买回来了,还不赶紧去做饭!”
前世我心疼儿子女儿,把家里所有的活儿都交给儿媳干,导致她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病根,我却还要嫌弃她做事不利索。
女儿闻言怔在原地,不满地皱眉:“我不!该做饭的是陈云!”
我再次扬手,女儿瞳孔呆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提起地上的菜篮子,去了厨房。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在昨天夜里,我收到了丈夫工地发下来补偿金和一笔巨额保险赔款。
前世我用这些钱给年仅十七的她买了房子买了车,还把成绩吊车尾的她送进城里最好的私立高中读书。
到最后她却连五万的手术费都不肯给我出。
重活一辈子,我只会养她到十八岁,一分钱不会多给她。
儿媳的猫受了惊,早产了,只有一只小猫崽子活了下来,但是现在快入冬了,天气冷,刚出生的猫崽子在外面放着指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心疼地为幼猫剪掉脐带,母猫饿得有气无力地乱叫,胡乱啃着她递到嘴边的馒头渣。
我扔过去一条旧的棉褥子。
儿媳立刻警惕地挡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打着手语:“妈,你别扔他们走……”
“赶紧盖上,把它们带柴房去,别一天到晚地乱叫吵得我头疼。”
柴房在冬天整日都有炉火,以前她也想过要把猫带到柴房,却被我提着猫尾巴扔了出去。
寒冬苦寒,那只三花猫在冰天雪地里冻僵过好几次,也是它实在命大,没冻死,最后却被我宰了。
儿媳抱着那条旧褥子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哭着笑着连连点头,忙不迭用厚褥子包住猫,带进柴房。
她身上衣服单薄,像是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被风一吹就会吹走。
我看得眼眶酸涩,只想给前世的自己两巴掌,又对她叫道:
“赶紧的,弄完就进来吃饭!”
4、
晚饭的时候儿子才回来。
他从小就好吃懒做,上完初中就辍了学,整天跟着村里那群小痞子招猫逗狗,我托人在附近的矿场给他找了活儿干,没两天他就把人家工头打了。
钱没挣到一分,还倒赔人家三万,本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因此一直到了二十五六,也没人来给他说亲。
我心里急得不行,就和老姐妹商量着,又借了十万块钱做彩礼钱,把儿媳娶了回来。
儿媳虽然是个哑巴,却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她舅舅舅妈家里穷,不肯出钱供她上学,收了那十万块钱,就把她嫁了过来。
可是在我眼里,考上大学又怎么样,不还是得给我家儿子做媳妇儿?
我打心里就看不上她,所以后来儿子每次喝多了酒动手打儿媳的时候,我都会装作没看见她向我哀求。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我只想给前世的自己两巴掌。
儿媳好不容易要走出了这座大山,却被我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连累,永远被困在这里。
真是作孽啊我。
儿子一进来,就恶声恶语地对儿媳吼:
“谁让你坐的?老子在家你还敢上桌?滚一边儿去!”
女儿端着煮好的鸡蛋出来,噘着嘴,火上浇油道:“哥,你不知道,妈今天本来想把只畜生宰了炖肉的,就是因为她一直哭,那畜生都跑了,妈还打了我一巴掌。”
说着,把肿了的脸给儿子看。
“你个狗娘养的,老子给你胆子了是吧?”儿子本来回来就喝了酒,一听这话豁然起身。
儿媳被吼得身形一颤,红着眼眶端着碗就要走。
却被我按住手:
“坐下!”
儿媳迟疑地又坐了回去,我拿过一个馒头扔给儿子:
“你给我滚出去吃!”
5、
大概是我从来没对他这么凶过,儿子捏着馒头,一脸惊愕:
“妈?”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可是你儿子,要出去也是她出去!”
女儿把鸡蛋放到桌上,也来劝我:
“妈,我哥就是喝了点儿酒,你至于这么生气吗,还要把他赶出去,这么冷的天,把他冻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悄悄捅了捅儿子的胳膊。
儿子也反应了过来,换上笑脸对我说:
“妈,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真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嘭!”我冷着脸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滚出去!”
儿子脸一拉,求救地看向女儿,女儿紧抿着唇,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哥,要不你先出去,等妈消了气再进来?”
“出去就出去。”
两人在我面前互换眼神,儿子咬了口馒头,伸手去拿盆里的鸡蛋。
我“啪”地打下他的手,把唯二的两个鸡蛋都放进儿媳的碗里:
“吃你的馒头去。”
儿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又拿了个馒头,一副“那你等会儿别来求我进来吃饭”的表情离开。
我知道他是笃定了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不管他惹了什么烂摊子,都会无底线纵容他。
但这次,他想错了。
女儿偷偷看了我一眼,低头喝着粥不再说话。
我心里清楚,她和儿子眼下装得这么听话,无非就是为了我手里攥的那笔巨款。
前世我在医院病房里签了遗产转让书给他们,后脚他们就让护士终止了治疗,握着那笔巨款逍遥快活去了。
儿媳望着碗里的鸡蛋,无从下手,不安地看着我,想把鸡蛋夹出来给我。
“让你吃就吃。”我瞪她,“自己吃不完就喂猫,省得你们一个两个天天叫唤,老婆子我还想睡个安稳觉呢!”
儿媳埋头一边吃一边哽咽。
我注意到她手背上一片红色的冻疮,心疼得又给她夹了些菜。
6、
儿子这一出去,半个月没回来。
我不知道他又去哪儿浪了,也没再像从前那样满街满村地到处去找他,只是开始托人帮我在城里物色房子。
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儿子耳中,临近年关女儿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终于回来了。
还破天荒地提回来个生日蛋糕,和两只烧鸡。
“哥,你真的给我买了蛋糕?”
女儿兴奋地扑了上去,接过蛋糕后对他挤眉弄眼,“这鸡是给妈买的吧?”
儿子连忙笑着把烧鸡给我:
“妈,你以前说得对,我不该好吃懒做,这不,我在外面找个份儿活,钱一发下来,我就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以后我也会努力干活,争取早点儿把咱们家的债还清了。”
他要是能老实去干活儿,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这钱没准儿又是偷鸡摸狗弄回来的。
我冷着脸接过来烧鸡给了儿媳。
经过我大半个月的调理,儿媳脸上已经有了血色,但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一看见儿子就害怕,接过烧鸡后匆匆往厨房走。
我叫住她:
“让你去做饭了?回屋里躺着去,把鸡腿吃了,等下我进去看见你没吃完,仔细你的皮。”
然后指着女儿:“还愣着干什么?做饭去!”
女儿抱着蛋糕愤愤地在地上跺了下,气呼呼地进了厨房,儿媳也低着头回了房。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儿子,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压低了声音问我:
“妈,我听说你让人去城里看房子了,咱们是不是要搬家了?”
我在心里冷哼,狼心狗肺的东西,坏心思都写到脸上了。
却还是故作慈祥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儿子立刻殷勤地给我端来热水。
“这事儿不急。”我抿了口水说,“等明天你带上东西,先和那贱皮子办个离婚手续,我们再慢慢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