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哗声随之从街对面传来。
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将夜空照亮。
透过人群缝隙沈怀泽看到了江楚宁。
三年前，江楚宁并非宋家亲生女儿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几乎所有的记者都报道过她，并且因此吃到了不少的红利。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她，记者们都敏锐的嗅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冲上前。
江楚宁被记者们推搡，混乱中身上的毯子不知道被谁扯落，大股苍白的皮肤暴露在闪光灯下，上面无数的鞭痕格外的刺目。
沈怀泽看着一脸惶恐努力缩气身子遮挡伤痕的江楚宁，剑眉狠狠的拧起。
那个曾经无畏挡在他面前，强硬遮住记者相机的人，现在狼狈的缩在镜头前，连躲都不敢躲，胆怯的像只可笑的鹌鹑。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如果她没有进蒋竞川的房间，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不值得任何同情。
沈怀泽烦躁的收回视线，按上车窗。
“开车。”
闻讯赶来的记者越来越多，将蓝尊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还是警方出面维持了秩序，江楚宁才得以脱身。
警方将她带到医院，做了相关检查，确定她没有同蒋竞川一样吸食任何药物后才放她离开，并让她做好随时配合调查的准备。
江楚宁拖着伤痕累累的伤口，回到宋家时已经是凌晨。
豪华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宋母端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
看着这样的场景，江楚宁有瞬间的失神。
以前她半夜偷偷溜出去被发现时，宋母也是这样坐在客厅等她。
然后佯怒的教训她一顿，最后心疼的让佣人端上来早就炖好的补品，盯着她喝光后才催着她赶紧回房睡觉。
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宋家对她的好根本道不尽。
也正因为这样，她的生父不仅仅是欠了宋家一条命。
而她，在宋家面前也将永远都是罪人。
江楚宁低下头，拘谨上前。
“夫人……”
“江楚宁，你回宋家那天我跟你说什么？”
宋母简直要气疯了，只后悔自己答应了丈夫将这个野种接回来的提议。
“我让你改过自新，可你都干了什么？”
“居然跑到酒店私会野男人，还让那么多记者拍到。”
“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楚宁反应过来宋母说的是什么意思后面色巨变。
“夫人，我没有……”
“还想说谎！”宋母冷声打断，“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
“当年在你撞死洛婉莹的时候，我就不该管你。”
“让你坐一辈子的牢，这样才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女儿！”
提起那出生后就被调包的亲生女儿，宋母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江楚宁仓皇的垂下视线，不敢去看宋母的眼睛。
“对不起……”
她也不想的。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真相，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那个女孩儿的性命。
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
“来人呀！”
宋母眼眶通红，心中的恨意再次被唤起。
“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进地下室里。”
“让她好好反省！”
江楚宁猛然抬头，双瞳剧烈颤抖。
那些被沈怀泽关在地下室的记忆袭击。
“夫人，夫人，我知道错了。”
江楚宁扑通一声跪下，不要命一般疯狂的冲宋母磕头。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饶我一次吧……”
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很快，空气中就有血腥味蔓延。
宋母看着江楚宁破皮的额头，嫌恶的拧眉。
“放过你？”
“你明知道宋家打算和蒋家联姻，还敢干出这种事，你把宋家置于何地？”
“时许说的没错，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宋家急需蒋家的支持脱离现在的困境。
原本让江楚宁这样的野种去和蒋竞川去相亲，已经是兵行险招。
好在蒋家并没有因为江楚宁的身份不悦。
没想到江楚宁现在闹出这么一通不要脸的事儿来，还被记者拍下了照片传到网上。
这下蒋家看到了，必然是不会愿意娶她的。
想到联姻的事就这么泡汤，宋家要重新陷入危机中，宋母心中的恨意就更甚。
“赶紧把她带下去，没我的命令就一直关着她！”
佣人们强硬的抓着江楚宁，将她往楼下拖。
在她挣扎的时候还趁机踢了她几脚，全都踢在了她的鞭伤上，疼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更别说解释。
“砰”
门开了又关上。
江楚宁被人丢到满是灰尘的地上。
地下室独有的潮湿气味袭来，更多的压抑记忆浮现，让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摸索着缩到角落，双臂紧紧环着膝盖，尽可能的将自己缩小到极限。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凝聚成人形，死死的盯着她。
三年前，她被沈怀泽关在地下室整整一周。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只要处于黑暗的封闭空间，她就会看到浑身灰白的洛婉莹，和一个没有脸的女孩子。
两人不断的质问她。
质问她为什么不去自首，质问她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人生。
沈怀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江楚宁缩在墙角，将头埋在膝间。
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沈怀泽眉心不自觉的蹙起。
察觉到有人进来，江楚宁猛然抬头。
她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的光明让她眼前一片刺白。
黑暗剥夺了她的时间意识。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以为是宋母来了，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想也不想的开口。
“夫人，昨天我去见的是蒋竞川。”
“我没想给宋家丢脸。”
“我是想让他娶我……”
她想，自己这样说的话宋母说不定会高兴些。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从这个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出去了。
来人的脚步一顿。
下一秒，江楚宁就觉一股熟悉的清冷气息扑来，接着她的颈项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
呼吸被剥夺，窒息感让她眼前逐渐清晰。
男人俊美的脸庞隐在黑暗中，有种让人胆寒的阴翳感。
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
江楚宁在里面看到过无奈、嫌恶和愤怒。
可此时，她却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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