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刺客到底是谁?
潘滢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离开蔺宅之前,蔺楠臻和土豆都守口如瓶,任凭她如何旁敲侧击都没用。
他们不告诉她的理由也很充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潘滢理解,所以不强求,直接离开了蔺宅。
毕竟村妞滢的亲娘还在潘家等她回去“团聚”呢。
为了保护潘滢的危险,蔺楠臻让土豆护送她回家。
潘滢觉得自己有蛇在手,天下无敌,非常自信的拒绝了。
对于蛇的问题,蔺楠臻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都没有询问什么。
——
潘滢一路上倒也平安。
燕京村虽然是个不怎么大的村落,但是道路规划的很整齐很宽阔,每隔一段路途还设立了一个小亭子。
亭子下面安置了一把木质的长椅,长椅的旁边是灯笼,灯笼下面还种着四季常青的花花草草,搞的特别有情调。
灯笼微弱的光芒虽然微小,可依然驱散了周遭吓人的黑暗。
月色徐徐下,潘滢的不急不缓。
走着走着,她便碰上上午才见过面的江员外,他怀里拿着大包小包,似乎是刚买完东西的样子。
“江伯伯,这么晚了你还出来买东西啊?”
潘滢秉持着合作伙伴得热情的态度,率先上前去跟江员外打招呼。
没成想,江员外差点被她的声音给吓死,吓得在原地蹦跳了两三下,就差呼爹喊娘了。
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抱紧了油纸袋包装的东西,随意糊弄潘滢两声就快步离开。
潘滢一脸莫名其妙,耸耸肩瘪瘪嘴,挺尴尬的。
她顺着江员外离开的背影瞅了瞅,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油纸袋外露出来了几根铁链子、长鞭子。
“江员外这是搞什么啊?”
潘滢嘀咕了一句,也没当回事继续回家了。
——
一回到家,潘滢就发现潘家所有人都在堂屋集合,似乎又在开会。
她静悄悄的走近了厅堂,从门侧边上挤到了潘雨旁边,这才看了看厅堂内的情况。
厅堂的正中央跪着一个衣衫篓缕的女人。
潘滢认出来了,她是村妞滢的亲生娘亲,彩娘。
彩娘也真是个能耐人,离家出走这么些年,竟然还能跑回来。
此时,堂屋的主位上,潘老爷子正襟危坐,抽着个大烟袋,嫌弃地盯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彩娘,一嘴的嘲讽话语。
“你说说你,走了就走了,如今回来是算怎么回事?别说我儿大山如今已经娶了张氏续弦,就算没有,潘家也容不下你这种抛夫弃子,说走就走,嫌贫爱富的臭婆娘再回来。”
彩娘哭得很委屈,那模样仿佛哭长城的窦娥似的,她跪着爬到了潘老头子脚边,苦苦哀求。
“爹,您就行行好吧,让我回来吧。我在外面实在是过得太苦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给官家当奴婢,人家还嫌弃我年纪大,笨手笨脚不要我……”
“爹爹,外面生活不好过啊!我艰难讨生活这几年,真的是讨够了……求求你让我回来吧。我愿意跟着大山继续吃苦耐劳,种田养猪……”
潘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架子端得依然很大,冷笑连连,压根不搭理彩娘的哭诉,任由她决定泣不成声地巴拉巴拉。
堂屋内的其他人噤若寒蝉,谁都没发声求情,仿佛只是看戏的看客。
核心人物潘大山更是交连看彩娘一眼都没看,十分冷漠,心里还是对彩娘有怨恨。
潘小山一家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婶婶华娘虽然不吭声,但眼珠子倒是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把屋内众人的面色瞧了个遍。
至于张氏呢,一脸平静,把怀里昏昏欲睡的潘德宝抱的很紧。
“滢儿,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潘雨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在潘滢耳朵旁询问了一句,声音里都是关心。
“有事耽搁了,随后说。”潘滢比葫芦画瓢的回了潘雨一句,说完就有点后悔进来看热闹了。
她今天忙碌了一天,此时十分疲惫,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真的不想掺合。
况且彩娘一直没善待过村妞滢。
如今她潘滢也就是个“借壳来潘家”的外来人,还真的提不起同情彩娘的心,帮衬的话也不想说。
她只希望潘老爷子速战速决。
在潘家有个不成功的规律,所有的事情都得由潘老爷子拍板钉钉,别人只能提出意见。
潘老爷子还有个习惯,从来不听旁人的意见。
也就是说,别人说了也白说。
所以呀,彩娘这事儿谁都不好插嘴,得有潘老爷子做主。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潘家奶奶突然出声了。
她看了看大家以后,对着潘老爷子开口,“你处理彩娘便接着处理吧,天色这么晚了,别让孩子们跟着耗了。大家该散就散吧。”
果然,潘奶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受到了一呼百应。
“你们先走吧,我继续质问彩娘。”潘老爷子破天荒的听取了意见。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纷纷离开了。
出了堂屋之后,潘滢走在后面,仔细瞧了瞧她这个低调到尘埃里面的奶奶,越发觉得她有一股女大佬的气质。
其实这位奶奶并不是潘老爷子的原配,也是一位续弦。
多年前嫁过来潘家之后就任劳任怨的替潘老爷子搭理面馆,把面馆的生意搭理的十分红火。两位儿媳妇之间的妯娌斗争,她也从来没有参与过。
潘滢经不住想,日后她要和奶奶搞好关系,拜师求艺一下如何经营人生。
——
回到房间,潘滢累的倒头就睡,没多久就睡的死沉死沉了。
潘雨本想和她说点什么,也叫不醒,索性出了房屋去洗漱。
潘大山是个讲究的地道农民,在家里的水井旁边用水泥瓦搭建了一出洗漱用的水池子,水池子上面中了花花草草,花花草草的旁边是个可以坐的椅子。
洗漱台子的旁边还用竹竿搭建了一处“电线杆”,上面悬挂着一个张灯的灯笼,布局完美又实用。
橘黄色的灯火下,一脸心事重重的张氏走到了正在洗脸的潘雨身边。
“雨儿,娘给你说件事。京城那边我都托人说好了,把这个去学时间提前一下,年前你就去京城吧。”
张氏说的就是潘滢去京城私塾学习的事情。
原本时间是年后,但华娘今儿个突然回来闹这么一出,让张氏感觉到了危机感,她害怕夜长梦多。
“是因为彩娘吗?”
潘滢最了解自己娘亲,见张氏沉默,她吐了吐嘴里的漱口水,安慰起来。
“娘,您瞎担心什么呢。彩娘回来了又如何,她抢不走大山爹爹的。况且我们来这个家庭已经很多年了,我相信大山爹爹不会不要我们的。
你不用这么着急的让我另谋出路。咱就在潘家照常生活,没人会撵咱们走。”
张氏觉得自己闺女很傻很天真,她坐到了水池边的椅子上,看了看潘滢房间的窗户,露出了少有的无奈表情。
“雨儿,你不懂。自古男人最薄情。我和潘大山是半路夫妻,感情没多么深厚,如果有一天潘大山知道了我的过去,他肯定不会再要我了。
这些年我费尽心思压榨潘滢挣钱,逼迫你刻苦学习,为的就是日后咱们有出路。女儿啊,我们要学会未雨绸缪。
彩娘都离开那么多年了,突然回来,这背后如何真是像她所说的是因为穷困潦倒活不下去了还好,接济接济她也行,可万一是别的呢?”
张氏的心思很重,什么事情都会思考很多层面。
“能有什么别的,娘,你就是想太多,你就是太在意自己的过去。
娘,你记住,你的的过去没有什么不堪的。古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在雨儿心里,娘亲永远最好。一个女人的过去永远不能否定她的未来。
如果有一天大山爹爹不要您了,我会养您一辈子。”
潘雨的孝顺让张氏忍不住落了泪水。
她很欣慰,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供应潘雨读书,真的是让她拥有了好的思想,懂得依靠自己而活,真的值得。
张氏知道自己闺女善良,也知道她孝顺,越是知道,她越是想要给女儿铺就好一条康庄大道的未来之路。
“你若年前不想走,那就不走。但是雨儿,答应娘亲,过了年一定去京城。”
张氏的语气略微有些恳求。
“好好好。哎呀娘,您赶快去休息吧。过几天潘菜姐姐就要成亲了,明儿个我还得招呼着张大妈她们去婶婶院子套被子呢。去京城的事,忙活完这些再说。”
“行行行,我不催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张氏叮嘱完便转身回了自己房屋休息。
临走之前,她突然又看了一眼潘滢的房间,意有所指的交代了潘雨一句。
“雨儿,有机会了提醒潘滢一句,让她离小花远点,这姑娘不值得打交道。”
潘雨神情一愣,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
潘滢睡的特别好,若不是半夜三更被一泡尿给憋醒了,估计能睡到自然醒。
说来也奇怪,她半夜去上茅厕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嘤嘤嘤的低泣声,听得仔细了又会觉得那是一种“春”声。
这声音是从开会的堂屋方向传过来的。
潘滢本想跑过去偷听墙角,实在是想蹲茅厕便做罢了。
次日一早,她被哈哈哦哦哈哈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这一次不是潘德宝的打鼓声,而是一堆婆娘妇女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一出门,她就看到隔壁院里的地面上铺了几张草席,上面坐着几个套被子的大妈。
大妈们手上的动作娴熟又麻溜,嘴里唠嗑的话语也是此起彼伏。
潘滢一看就知道她们在给婶婶家的潘菜套被子,她听潘雨说过这事。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女子出嫁,娘亲操心,娘多套被,女子不冷。
母爱永远是伟大的。
转眸间,潘滢看到了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彩娘。
她还是昨天的衣衫,眼睛有些红肿,兴许是哭的,发型似乎有些凌乱,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到潘滢看她,彩娘走近了潘滢,“潘滢,娘……回来了。”
她的声音还和从前一样。
在村妞滢的记忆里,她最喜欢听到彩娘的声音。
可如今,潘滢却对此不屑一顾,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甚至于懒得搭理彩娘。
一个从来没有疼爱过自己闺女的母亲,有什么值得的同情的。
潘滢转身就要回自己院里去洗漱,彩娘却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苦苦哀求。
“闺女啊,你爷爷说了,只要你肯答应,我就能留下来。你让我留下来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为什么要我答应?”
潘滢觉得莫名其妙,潘老爷子的逻辑有时候真奇葩。
彩娘摇了摇头,不停地哀求,甚至于下跪磕头,宛若苦情戏的女主,“闺女,娘求求你了,求求你……”
渐渐地有邻居在潘家门口路过,原本潘滢还害怕被外人看了热闹,赶紧催促彩娘站起来。
奇怪的是,邻居们一个个神色慌张,从潘家门口匆匆而过,似乎上赶着去什么地方凑什么热闹呢。
“啊——”
“真有这事?!”
突然,套被子的几个大妈炸锅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江员外三儿子死了”,大家都开始沸腾起来。
潘滢整个人都震惊了。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