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还是先起来吧。”
我面带微笑弯腰去搀她的同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冯相还没被问斩呢,你就穿上了素服,真是孝顺。”
如我所料,她猛推开我,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暗中指使人污蔑我父亲!他一生为国为民,怎会谋反?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呵。
我父亲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又凭什么到头来落得个反臣污名?
“姐姐,臣妾一介女流,哪里能干涉朝政呢?姐姐的意思难道是皇上被臣妾蛊惑,做了……昏君才会的事?”
“冯婉云,你再继续胡闹,朕即刻就废了你的后位,将你交大理寺一同查办。”
马车上的男人发了话,皇后脸色一变,重新跪下。
“皇上,你我夫妻多年情分,你不能偏听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错杀忠良啊皇上!”
蠢货。
我鄙视地扫了那个疯妇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皇上气恼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将她禁了足,同时晋了我的位分,让我代掌凤印打理后宫事宜。
至于冯家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收监。
如此凄凉处境,一如当初的司徒家。
“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他又趁我坐在镜前梳妆时出现。
我不喜他略带宠溺的语气,冷着声道:
“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我要的,是母仪天下,将我司徒家男子的尸骨风光下葬。在那之前,你得盯好其他妃嫔,绝不能让哪个小贱人分走皇上的宠爱。”
他眼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光芒。
“放心,你现在已经是容贵妃了,离皇后之位一步之遥,再过不久,便能实现心愿了。”
蛇妖办事严密,出乎我的预料。
除了谋反的人证物证,不知他从哪儿找来许多冯家的其他罪证,数罪并罚,冯家再无活路。
比起司徒家尚有女眷和幼子存世,冯家却是被灭了满门。
听蛇妖说,问斩那日,六个刽子手一起行刑,光是砍头的刀就换了不下三次。
起初还有百姓为灭了“反贼”叫好,后来刑场四周悄无人声,只剩下乱窜的苍蝇发出嗡嗡声。
也不知那些围观的人是怕了,还是倦了。
司徒家的男人们被斩杀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恐怕也相差无几吧。
冯皇后也在那日被赐了白绫,但从始至终,她都是皇后,皇上并没有废弃她。
原来那次在宫门口的呵斥,就只是呵斥而已。
这是我所想不明白的。
“想什么这么出神?”
蛇妖出现得比先前更加频繁,我也习惯了他的突然现身,没再被吓到过。
扫了他一眼,我又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梨树。
“你说,皇上到底为何不肯废后?”
“就这么好奇这一点?”
“不甘心罢了。”
冯家的下场比司徒家惨烈,但冯婉云却一直比我司徒岚体面,这不合情理。
“你不是能知晓过去发生的事吗?要不你帮我看看,皇上是不是对冯婉云许下过什么承诺?”
蛇妖果真闭上眼睛探查。
良久,他终于睁开眼。
“如何?”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你的对手已经除掉,或许你不该再纠结这些东西。”
窗外刮起冷风,我拉了拉衣领往里走去。
“现下已经立冬,再过些时日就会下雪,像你这种有道行的蛇,需要冬眠吗?”
“自然不用,只是法力会稍稍变弱。不过你放心,不会耽搁你封后的。”
入冬以后,我一天比一天困倦,每日处理完后宫事务后,都歪在软塌上休息,甚少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