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准大概是觉得我死期将至,将脑袋微微侧向我,我唇轻启:「没想到吧,我们在直播,真相大白了,傻逼。」
与此同时,我迅速挣脱捆绑,出手扯下贺准脖子上的玉,在他们惊怒错愕的目光下大喊:「保安关直播!龙灵,放鬼!」
树林沙沙作响,狂风开始呼啸。
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逐渐重叠成巨大的黑影,以铺天盖地之势袭向那些在人间游荡的恶魔。
我抓着红毛,屈膝还了回去,他被鬼吓尿,毫无还手之力。
汪琳的符已经彻底失去了效果,她对着周星不断磕头。
头磕破,血粘起了地上的松针和石头,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只重复的念叨:「周星对不起周星对不起周星对不起……」
我收回目光,快速拿起一旁的东西,开始布阵。
交代胖保安,阵成的时候立即把我手机的视频道出公布出去。
他牙齿打颤:「我……好。」
警察赶来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
没人看到汪琳是什么时候用刀片割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地,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除了汪琳之外的四个人,精神都出现了异常,疯狂的叫着有鬼。
我手机消失的视频和监控缺失的东西都被流入网络,影响之广泛,再也压不住。
贺家公司股票跌到最低,被社会各界声讨抵制,被逼破产清算,而汪琳的父亲也因教育不当而被拉下马,两家都对周晨家进行了赔偿。
几个罪魁祸首因为精神失常而被关到了精神病院,我去看过他们,好几个小鬼变着花样吓他们。
其中一个见到我,讨好的说:「姐姐,下次我要疯狂星期四!」
我笑着说好,「不过你们不能逗留太久哦,不许接近别的人,因为你们会让无辜的人受伤害。」
小鬼咧嘴笑:「知道啦姐姐,我们不害人,我们是好鬼。」
我也去医院看过汪琳,她比之前更加的瘦弱,双颊凹陷,眼神都晦暗了很多,她手机放在一边,眼泪似乎总也流不尽。
那手机上是关于事件的新闻。
「别看了。」那上面的评论不堪入目。
汪琳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他们说我不该活着,周星因我而死,要我偿命。」
「你的命是你的,别人没有权利要求你放弃生命,好好活着,周星说的。」
汪琳看向病房窗外,没说什么。
我出门的时候她的父亲刚好进去,他冷冷的瞪着我,驱赶意味明显,我靠在门口的墙上。
里面是她父亲不堪入耳的辱骂,大概意思是让他丢人了,毁掉了他的一切,斥她不孝女,最后是一个巴掌的声音。
没多时,医院里的人开始骚动,边跑边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我往门里看,病房里床上那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她父亲沉重的背影,而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晃啊晃,轻盈似燕,窗外是一片晴空。
我仿佛看到汪琳跟着唯一的那片云走了,临走前,她冲我挥挥手。
汪琳死了,新闻底下的评论依旧疯狂累加。
「你把人家害死了,你还活着?」
「赶紧去死吧,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着。」
「就是,她爸还是校长,笑死,教出这样的人。」
「这不偿命?」
……
「东野圭吾的恶意你看过吗?最大的恶意不是杀了你,而是毁了你。」
「你毁了周星,也毁了你自己。」
我送周星去见了家人最后一面,才得知周晨是故意接近贺准他们,那天晚上他想的是杀死他们,没想到反被侮辱。
我说:「天晴了,好好活着,带着周星那一份。」
他眼含热泪,狠狠点头。
周星得知汪琳死了,久久没说话,直到身影消散的那一刻,她才缓缓开口:「她人其实没有那么坏。」
我眼眶有些热。
我还拎着酒去见了胖保安,他现在换了一个学校,每天严阵以待的巡逻,按他的话来说,要让光照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
「说真的,那天晚上我至今还觉得像在做梦。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鬼,还有那个长得很帅气的鬼,他……」胖保安突然噤声。
「他是神,不是鬼啦。」我苦笑。
「那他还能……恢复吗?当时那个阵法把他撕成了碎片。」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回忆,贺准那块玉里有一滴血,估计是那个巫师的血,当时我从工具里掏出了犀牛角,念着血咒,狠狠砸上去。
下一瞬,我血管像是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个部份几乎在颤抖,手脚冰凉,心在胸脯跳得就像在大杆子使劲撞门,虚汗涔涔,我跌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龙灵陡然沉下脸,「玉里有碎血咒。」
碎血咒我在古书里见过,是几乎已经失传的邪咒,砸碎玉的人会受万蛊噬心的苦,直到死亡。
龙灵把咒引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只是一个头,拼尽了力量,也只能和那个巫师同归于尽。
他说:「别哭,带走一个呢,不亏。」
「应该能。」我拍拍屁股起身走,他问我干嘛去,我回头一笑。
「放假啦,回家成个亲。」
我抬头看天空,万里无云。
冷眼旁观的人和纵火焚人的人同样有罪。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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