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没有学过舞,我从来只知策马射箭,于舞一道属实不精。
我磕磕碰碰地随着乐曲动了几下,座上的贵妃似乎不满意。
忽然间,一个杯盏从上首跌落,在我的脚下碎成无数花片。
我未来得及收脚,直直地踩进了那些碎片里。
痛意袭来时,我忍不住跌落在地,眼泪涌了出来。
贵妃看了一眼:“呀,手滑了。宛妃怎么不继续了?你这舞姿很是敷衍,倘若你好好跳,本宫也不至于心思没在你的舞上,反倒手滑……”
隋夜突然间暴起,紧握着拳,一脸阴鸷地看着我,厉声道:“滚下去!”
6
他身边的大太监很会看眼色,一下子冲下来,要将我扶起。
我推开他的手,将带着血的碎瓷片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艰难地站起身后,我朝隋夜行礼:“臣妾告退。”
无视他忽然间惨白的脸色,我一步一血印走回了冷宫。
我其实一点也不坚强,我怕疼,怕极了。
手指上稍微割开一个伤口,我都觉得我要死了。
我当日为了给隋夜绣荷包,埋头苦学了一个月,手指被针扎到时,我哭得很惨。
他将我的手指含进嘴里,取笑道:“幸好朕来得及时,不然你这伤口就该愈合了。”
冷宫里的妃子是没有太医的,我拔掉带血的袜子,血肉模糊的脚底看着心惊。
我还没回乌桓,所以我不能有任何事,我得活着,我一边哭一边喃着。
后来,实在太疼了,我连药都没上完,就疼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德妃娘娘坐在我的床边。
我眨了眨眼,扑进她的怀里,无助地哭着:“德妃姐姐,我好疼……”
她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贵妃势大,无人敢反驳,皇上又宠她,你受苦了。”
下一秒,她眯着眼,啐道:“这对狗男女,非得折磨下别人好显摆下恩爱情深是吧?要不是我老爹没她老爹厉害,我指定将她剁了吃。”
我被逗笑,心情舒缓了许多,我赖在她怀里问道:“德妃姐姐,上次那个少年英雄和侍郎千金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我虽然来到中原三年了,但认识的中原字还是不多,话本我都看不太明白。
但中原的话本子又太精彩了,所以我每次只能蹭蹭德妃姐姐,让她讲给我听。
她笑着道,“让我想想,我这段时间看太多了,都看混了……啊记起来了,少年英雄最后当然是成了大将军,成功迎娶了侍郎的千金。”
“真好,是个好结局。”我低声道。
可惜,现实从不会像话本那般美好。
“小公主,你看,这是什么?”她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朝我摇晃着。
私下没人的时候,德妃喜欢这样叫我。
我摇摇头,忍不住嗅了嗅:“但是好香呢。”
她将东西打开,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个漂亮的糕点。
“尝一个,来。”她塞进我嘴里,“怎么样?”
我点点头,“好吃,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淑妃让我带给你的。”德妃姐姐直截了当地说道。
“淑妃?”
我有些疑惑:“淑妃娘娘不是不喜欢我吗?”
“她这个人就爱显摆这些手艺,自从你上次夸她做的东西好吃,她就几次想让你试吃,说你是个懂货的,但是她这人高傲惯了,拉不下脸来……”德妃姐姐颇有些嘲讽地说道,但嘴边的笑容掩盖不住。
我又捻起几个,开心道:“那你,你记得跟淑妃姐姐说,糕点很好吃,我都吃完了。”
她笑着应好,一时无言,室内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