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对上沈朝夕亮晶晶圆溜溜的双眸，赵燮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漫不经心的道：“方才若不是本王止住侍从，你就被以谋杀皇亲的罪名给拖出去砍了。”
“我，我就是没抓住刀。”沈朝夕笑容瞬间僵住，干巴巴的道：“我也不知道王爷您会在门外啊，不知者无罪啊是不是……”
“本王险些被你伤到。”赵燮眸底笑意渐深，面上却是沉了下来。
还认真和她计较起来了？
沈朝夕心下有些慌，看着面前的赵燮，唇瓣蠕动几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憋着气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看着面前人紧张兮兮小手不停揪衣服的小动作，赵燮勾了勾唇，逼近一步继续沉声道：“你可知蓄意伤害皇族是何罪？”
“诛……九族？”沈朝夕脸都吓白了。
赵燮微微俯下身去，凑近了她低笑一声，“千刀万剐。”
“！”
沈朝夕差点腿一软倒地上，幸好赵燮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这才让她将将站稳。
“王爷！我错了！呜呜呜呜……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有损您英武风姿……”沈朝夕泪眼汪汪的开始胡说八道。
“明日起来本王身边近身服侍，抵罪。”赵燮彻底掩饰不住笑意，将她扶稳后一甩袖袍大步离去。
“等等王爷！”沈朝夕被他突然流露出来的笑意给整懵了一下，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等到赵燮在门口站定回身看过来的时候脑子才清醒，双眸滴溜溜一转，搓搓手小心翼翼道：“在王爷身边伺候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能不能有个期限什么的……比如一个月？”
赵燮双眸微眯，语气危险道：“玉佩的事情，还有你险些害本王受伤的事，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
玉佩，一提起玉佩沈朝夕就想哭，五十年的厨子不够，现在还得给人做丫鬟赎罪？
沈朝夕面无表情，实际上是一脸生无可恋，“王爷，幼时有游方道士给我算过一卦，他说我命中酸甜辣皆缺。”
她命是真苦。
赵燮听出她话中原意，忍住了笑沉着脸道：“月俸再加五十两，倘若是你服侍的不尽心，小心你的脑袋。”话音刚落转身拂袖而去。
一听到涨了月俸，沈朝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乐颠颠的道：“好嘞！王爷慢走！”
***
仲夏的天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天际浸润的恍若梦中朦胧。
如今沈朝夕除却在厨房做赵燮的一日三餐，还兼顾跟在赵燮身边做个贴身丫鬟。
直到宫中送来一只御猫，还有一道旨意。
沈朝夕见着赵燮捏着猫后颈把猫提起来塞到自己怀里，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接住，抬眼看赵燮，“王爷？”
她这几日一直留在赵燮身边，天不亮就被人从床上扒拉起来，从王府的规矩学到如何伺候人。
要不是赵燮的衣裳金贵怕她洗坏不必她经手，她简直要从做饭到洗衣，老妈子一样伺候面前这人。
“你在那儿坐着。”赵燮垂眸，看着沈朝夕圆润的玉雪小脸上有几分倦怠的模样，指了指园子里的一块石头。
雨后晴日，花园的石头都是被刷洗干净的青灰色，沈朝夕抚平了衣裙坐下，将猫抱在膝上朝着赵燮那边看过去。
已经有下人搬了桌案，铺开了画纸，赵燮执笔，语气随意，“别让它乱动就是。”
这是要给猫画像？
沈朝夕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猫，浑身纯白没有一丝杂色，通体圆滚滚的，碧绿的猫眼儿眯成细细的一条缝儿，两只前爪农民揣似得蜷起来，看着好不可爱，她一时心喜去挠猫的脖子，不多会就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
赵燮画的很慢。
一开始沈朝夕还端端正正的坐着，膝上卧着一只大肥猫，过不多会就觉着有些撑不住，小幅度的调整成了斜倚着背后山石的样子。见着赵燮抬眼几次都没说什么，沈朝夕眼珠子转了转，心下琢磨反正左右画的不是她，索性直接整个人倚靠在了后面的假山石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赵燮。
不论别的，单说相貌，赵燮绝对是万里挑一，便是没有见过潘安，但也大抵如是了。
只可惜不仅是个王爷，还是她的债主。
沈朝夕心下默默叹口气，她也就只能看看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对赵燮的美貌有所垂涎，在王府这段时日，她是被后者的手段整治的一点儿绮念都没有了。
沈朝夕被散落在身上的日光晒的哈欠连天，赵燮的画还没画完，她的视线还落在后者身上，脑子里想的事情却是早就跑了偏。
赵燮每一次抬眼，目光都落在沈朝夕身上，笔下点染，细致勾画的都是她，而不是旁的什么。
沈朝夕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若是生在旁人脸上，大抵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然而她生的好，杏眼粉颊，唇微抿着，眼神无辜，便透出几分娇憨来。
画里画外，都如是。
新晋王府总管孙越快步疾行而来，向赵燮行了一礼。
“王爷……”
“说。”赵燮头也未抬，淡淡道。
孙越额头浸出一层薄薄的汗，表情有些犹豫，迟疑着道：“回禀王爷，宫里那位来了……”
正说话间，不远处廊下转出一道粉色窈窕身影，人未至声先到。
“子期哥哥！”声音清脆，满含欢喜。
等人进了，沈朝夕才看清楚来人，是个穿一袭粉色宫装的女子，芙蓉面笑意盈盈，一双秋水剪瞳泛着凌凌波光，很是漂亮。
“奴才见过玉宁郡主。”孙越朝着那女子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玉宁郡主凑近赵燮身边，一眼便见着了那画上的人，脸色不由微变。
“子期哥哥，她是何人？”玉宁郡主笑盈盈的看向抱着猫站在一旁的沈朝夕。
沈朝夕后知后觉的赶忙行了个礼，半蹲着身子却迟迟未曾等到玉宁郡主叫起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沈朝夕觉得自己双腿都开始打摆子了才听着赵燮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府中的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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