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夜半惊人
哎呦！我的腰啊！都要疼死我啦！”老太太又开始满炕翻滚。
小五哥儿听了，怒火上升，由地上拾起那根烧火棍子来，“噌”的一下跳到了炕上，骂道：“死狐狸！你深夜偷鸡，还出来迷人，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说话间把烧火棍高高举起，照着老太太打来。木棍还未下落，滴溜的一下，老太太爬到炕梢去了。
坐在炕角处又吐舌头又撇嘴的，叫道：“小五哥儿，我在这儿，你就打不着！”
小五哥儿举着棍子又追到炕梢，滴溜的一下，老太太又爬到了炕头，晃着脑袋，手舞足蹈地道：“没打着，吓了老娘一身毛！”
小五哥儿见软硬都不行，没有办法，只能去请李郎中了。
李海川家与小五哥儿家仅隔三个大门口，听到五哥的喊声，猜到一定是五嫂子又病了，急忙拎起药箱子跑了出来。
两个人一进大门口，便听到老太太在屋里破口大骂：“李小焕！你这个畜生，你不就是一个土郎中吗？你别给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愿意待一会儿就待一会儿，不愿意待就马上给我滚，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李海川不恼也不怒，笑呵呵地来到屋里，一屁股坐在老太太的头前，很和气地说道：“大仙，你先别发怒吗，我五哥是找我给你两家调和来啦，又不是来降你，再者说了，我哪有那个能耐呀！”
“好！”老太太一股身做了起来，把两腿一盘，小嘴一歪，道：“既然给我两家说和来了，你就先留一会儿，要讲和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李海川问道：“什么条件？”
老太太道：“十只鸡、十只鸭、十只鹅，外加李小五子的五个手指！”
李海川笑了笑道：“不就是这个条件吗？我答应你！不过这鸭子和鹅，都得到别人家去买，他的手指就先留一会儿，等把鸡鸭鹅都买全了，我保证亲手剁下他的手指！非得给他点记性不可！”
“嗯，老李家还有一个明白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先留一会儿，但咱丑话可点说在前头，你要是说话不算话的话，别怪你家胡爷翻脸不认人！”
李海川道：“大仙哪！你本事高强，我们凡人怎敢愚弄你呀！就是借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得罪您呢。”
李海川一面跟他攀谈，一面留意着五嫂的身上有什么异常地方，先前曾听慕清道长讲过，邪灵附体，邪灵并非在病人的体内，大多数是藏秘在百步之内地方，用邪气在摆布病人，邪气大多都出现人的窝肌处。
这邪魔见李海川满口答应了他的条件，更加得意忘形，竟然手舞足蹈唱了起来，但唱的是什么曲调，谁也听不明白。
就在她举手挥臂之时，李海川发现在五嫂的臂弯处有一个小鸡蛋大疙瘩，趁她一个不注意，一把将她臂弯上的疙瘩掐住，用力一攥，“啊”的痛叫了一声，老太太登时仰面倒在了炕上。
两眼暴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怒骂道：“李小焕儿，你这个土郎中，识相的赶快给我撒手，不然我叫你全家死光光！”
李海川见这邪魔顽固不化，凶心不息，要将它放了，后果会不堪设想。他把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不放过人，人也不会放过你！
牙关一咬，扭头对小五哥儿喊道：“五哥，快把我的五行针拿来！”
小五哥儿就没打开药箱子，取出五根颜色不同的五根钢针，长二寸五分，有头号钢针那么粗，李海川接过五行针，大骂道：“胆大的妖狐，你不好好在山上修炼，却来危害世间，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今天我就叫你永不复生！”
牙关一咬，分别把五根钢针分东西南北中不同的方位，刺入那疙瘩上，在拇食二指间一捻，入肉过半。老太太“嘎”的叫了一声，登时背过气去。
胳膊上的大疙瘩眨眼间便不见了，李海川急忙把针拔了出来，左手一按额头，右手一掐人中，老五嫂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海川。
问道：“小焕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哎呀！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村头戏台上唱戏，这又是跳又是蹦的，浑身这乏。”说完，翻了个身，便鼾声如雷了。
李海川收起了钢针，看了看老五嫂的面色，道：“邪魔已被驱走，五嫂这是在真睡，折腾半天了，肯定很乏的，就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醒了可能就没事了。走，咱俩到外面看看去，一般邪魔迷人，都不出百步，估计是死到哪了，咱们找找去。”
小五哥儿端着油灯在前，李海川尾随其后。夜风嗖嗖，吹得灯火“扑啦啦”四下乱摆，他急忙用手遮挡，黑黑的手影映在地上，乍眼一看，如同鬼魅随行，看到哪儿都好像有东西在动，吓得小五哥儿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向前走了几步，小五哥儿转过身来，对李海川道：“小焕儿啊，外面的风太大，你先给我拿一下灯，我去抱几捆柴草来，在院心点上几堆篝火，再做几个火把，还亮堂，还能辟邪。”
李海川接过他手中的油灯，道：“你去吧，小心一点。”
柴垛就在南墙的下面，他咋着胆子，几步就跑到了柴垛旁下，拽下几捆两捆柴草，急忙往回跑。
刚迈出两步，忽觉脚下一软，踩到一块软乎乎的东西，心里暗道：“可别踩上死狐狸啊！”
他弯下身去，低头一看，毛茸茸的，虽然模糊不清，但他敢断定，用脚踢了一下，那东西翻了一个身，居然带有四条腿。
刹那间，毛骨悚然，头上的发丝“刷”的一下立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妈呀”的尖叫，夹着两捆柴草，快速地跑到李海川的跟前。
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焕儿，不......不好了！柴......柴垛下面，有死狐狸！”
李海川听了，心里“咯噔”的一下，心想：这下子我可若大祸了，要和千年的狐仙结下梁子，那我还有好吗？想到这，怕得他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镇静了一会儿，转念又一想，我不杀它，它必要杀我！邪不压正，我怕它干啥！
想到此处，恐惧感登时没了，随之胆子也打了起来。扭头对小五哥儿道：“五哥别怕，鬼怕恶人，邪不压正，有兄弟在，你什么都不要怕！快点火把，咱俩到跟前看看去。”
小五哥儿蹲在了地上，把柴草拧成了绳子，放到灯火上点燃，哥俩一个人拿着一个火把，向南墙下走了过去。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来到柴垛下，拿近火把，往地上一照，果然是一只半大狗大的狐狸。见这狐狸四腿伸得很直，脑袋上留有斑斑的血迹，脑门上有五个针眼，虽然有污血和皮毛的遮挡，仔细看去，还是清晰可见。
白牙龇着，舌头吐出半截，模样狰狞可怕。李海川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狐狸的尸体，尚有温度，果然是刚刚死去不久。
小五哥儿道：“我这就到街上喊人去！”
李海川阻止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赶快挖个坑，把死狐狸深点埋了。”
小五哥儿找来铁锹和铁镐，就地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死狐狸埋了起来。小五哥儿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又搬来几捆柴草，压在土堆的上面。天色已经很晚了，哥俩各自怀着忐忑的心回到了家中。
这只小狐妖叫胡锁，是胡三的小孙子，这孩子天生顽劣，外加父母的溺爱，更是专横跋扈，刁蛮任性。
莫说有谁招若他，他要是心里不顺，就是看他一眼也会遭他一通谩骂，因而碾子峪里的狐仙们都远远地躲着他。
父母有时也想管教，可稍加说几句，这孩子不是倒地打滚不起，就是离家出走，寻死上吊的满山乱跑。
起初都觉得孩子发鲁，生怕他自寻短见，每次离家，后面都有下人偷偷地跟着他，可每次都是哭几声，闹几番，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时间一长，他走不走的，也就没有人太在意了，这次出走，都寻思他一定到什么地方玩去了，饿了自己就会回来。
日已西下，可仍不见胡锁回来，孩子的父母这才着起急来，呼兄叫弟的，找来五六十人，把周边的山呀、岭呀的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孩子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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