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存在的人
二愣子......已经死了的二愣子正缓缓地朝着大树的跟前走去。
脖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扭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跟我四目相对。
一点儿不像是幻觉,那种真实感,让我几乎窒息。
我下意识的想要大声吼出来,可是想到庞老板才刚刚警告过我,我赶紧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要给自己找霉头了。
庞老板皱了皱眉头,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要是知道老李在哪儿的话,赶紧告诉我。
如果我知道你们俩通了气儿,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工地。”
说完之后,庞老板转身离开,我则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刚才分明看到了二愣子的身影,是那么的真切,但是现在却如同南柯一梦,只是一晃神,就不见了。
我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全身就跟要散架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疼。
加上被李老板打了几巴掌,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这瞬间,我心中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屈辱,恐惧,还有对二愣子死亡的不安和惭愧,这些情绪一股脑的聚集着。
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我跌跌撞撞的朝着回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我觉得周围那些工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平日里我虽然说不上跟谁关系好,但至少没什么敌意。
但是现在......我觉得周围这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如同怪物一样。
是啊......这也难怪吧,毕竟老陈跟我住在一个屋。
他这么突然杀人,要说之前没啥蛛丝马迹,我什么都没发现,谁能相信?
或许是为了逃避周围人的目光,又或许是因为身体实在太疲惫了,我回到屋里,连床都没上。
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感受着地面冰冷的温度,寒的刺骨。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身上的伤口很疼,或许是太久没被养父打过了,有点儿不适应了,这么一点儿小伤竟然就疼的龇牙咧嘴。
平房的隔音并不好,我躺在地上仍然能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念叨着尸体应该怎么处理。
让庞老板给个交代什么的,但是庞老板好像再也没有露面,只是让别人随便打发了几句。
听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到最后也没闹出个结果。
我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好像有点儿发烧了,眯着眼睛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晚,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哈哈大笑,还有大声说话的声音。
我眯起了眼睛,从地上起身,紧接着我看到老陈的床底下很凌乱。
明显是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老陈的箱子我是打开看过的。
现在箱子被拽出来了,里面的东西也少了几样,特别是那些照片,现在也已经不见了。
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迷迷糊糊的我猛然精神了起来,瞬间起身,然后吆喝着:
“老陈?老陈?是你回来了么?”
老陈肯定回来过!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我不敢确定的是......
现在是否离开了?我睡得竟然这么死,屋里来了个大活人翻东西都不知道?
他不会还没有离开吧......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杀人杀红了眼......
我以前是听说过有一类人,生性嗜血,只是人性一直压制着兽性。
这类人可能一辈子都跟一般人没啥区别,但是一旦迈出了第一步,杀了第一个人的话。
那以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内心的野兽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看着今天老陈杀人之后,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惶恐,我觉得老陈很有可能就是这类人。
吆喝了几声,当然没有回应,屋子之中除了隔壁房间嘈杂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人......应该已经走了吧?只是单纯的来拿走一些自己的东西而已吧?
想到了这里,我坐在床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刚才这一下,着实是把我紧张的不行。
坐在床上我的手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床边,发现床头的板子上,有些凹凸不平。
紧接着我将行李挪开,挪行李的时候注意到,被子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木屑。
我这个人平日里也比较马虎,若不是巧合的话,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这是......”
我微微皱眉,念叨了一句,只看到床头的木板上,竟然刻着一行字。
“王小毛不存在。
出了事,往屋跑。”
写得很潦草,字迹也很轻,应该是着急加上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就写成了这样。
很简单的十二个字,也很莫名其妙,首先这个不存在,就让我觉得蹊跷。
明明是一个大活人,那天还跟我说话呢,怎么就能说不存在呢?
同时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了一点儿,开始琢磨老陈的事情。
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白天的时候外面人来人往的,老陈肯定在哪个旮旯藏着。
也就是说老陈回来应该是天黑以后的事情,工地一般晚上九点之后就没啥人出来走动了。
这个工地不太平,安静的时间可能更早,大伙儿心里发毛,所以一般天黑了之后人就不会出来了,都老老实实的在屋里猫着。
出工地的路都堵着,现在知道工地有杀人犯之后,看的就更加严格了,我觉得老陈想从工地离开的话不太容易。
很有可能还在工地里藏着,床头上的十二个字,是他想跟我说的话。
琢磨到这里,我赶紧狠狠地朝着床头蹭了几下,虽然字是刻上去的,但刻的不是很深。
用力蹭蹭的话,能让字的痕迹淡去不少。
然后再将被子什么的堆上,虽然我这屋平日里没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被工地里的人知道老陈回来过,那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一夜没再发生别的事儿,但我也没怎么睡着,就琢磨着老陈的这些事情。
还有他给我留下这句话的意思,虽然我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我感觉他给我留下这些话肯定有啥目的。
王小毛,王小毛是第一个跟我说老陈不对劲的人。
第二个说他不对劲的已经死在了他手里,难不成这几个字也跟王小毛说老陈坏话有关?
挑拨离间?应该不会吧......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琢磨一宿,这么黑白颠倒弄得人有些憔悴。
这天早上一大早,我就硬着头皮出去,找了几个工地里比较好说话的人,跟他们打听王小毛。
但他们全都摇头,说工地里没有这么个人。
连我这样孤僻的人,也不可能一打听谁都不认识,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何况王小毛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今天白天工地仍然很热闹,不过没人干活,全都堵在庞老板办公室门口,堵着质问庞老板,不让出去。
二愣子的尸体倒是给出了个暂时的结果,这地方的原住民基本上都在山根挖了地窖,用来存放一些土豆子南瓜之类的东西。
庞老板说先把尸体放在那里,等过两天二愣子的家里人来这领尸体。
至于别的事情,闹了一天也没有眉目。
深夜,隔壁那一阵阵说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王小毛啊王小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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