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兰最近倒是越发顺心,村里村外都能听着奉承话。
只想着自己男人要是搁家也能享福咧,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受老罪了。
同时,也愁起了大女儿李梅的亲事!
打眼看看方圆几里地,哪还有她这年龄没有相人家的。
李和想不到老娘会提这一茬,他倒是希望还把前世的姐夫找回来呢。
对前世的姐夫,倒是打心眼喜欢,可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接话。
难道跟他们说,我已经给大姐相好对象了?
“爹又不在家,要是瞒着定了,他回来说不准又闹幺蛾子。
你忘了之前的事了,亲事都快到下定了,他说不中,最后不还是黄了吗?”
王玉兰一听,不说话了。
这锅只能给自己亲爹背了,李和倒是用的屡试不爽,这爹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
之前拿了大学通知书王玉兰兴冲冲的要办酒席,这考学了可是脸面事,他也是推脱等李兆坤回来。
在农村办酒席可不是简单的,规矩多,忌讳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
有时要是不懂里面的弯弯道道就会得罪人,李和对这种事可不愿意费心思。
虽然李兆坤是个混人,可这农村的场面事都是办的极顺溜。
李和从省城回来路过方集公社,前前后后买了40多只小鸡仔。
原本打算偷偷摸摸就放在老土屋,路过靠南边的县市集镇,李和就瞧见人家就光明正大散养在屋前院后。
于是,又买了20只鸭子,直接丢到门口水渠里。
看着李兆坤家门口成群结队的小鸡仔和小鸭子,首先就把来经常串门子的几个老娘们给嫉妒坏了。
一狠心也就有样学样,哪怕有了事,日子再差能比现在差?
有了开头,就没了结尾,有一家就有两家。
李庄开始了一场养殖业大赛,你家养了猪,我家还养了羊呢。
有嫁到外村的闺女回到李庄的一看,也是回去开本村先河。
有村干部过来问,这些小媳妇就直接回答:“你们这些村干部咋不学学李庄的刘传奇。”
上湾,王坝村不少村干部都不禁对刘传奇恨得牙痒痒。
刘传奇真的想仰天大呼,搁家里坐着都能躺枪,这锅我不背。
这事公社得了消息,有不少人嚷着说。
“不参加集体生产劳动,蹲在家里搞私有化,已经走到资本主义的路上去了。
刘传奇已经把这李家老二在心里骂了八百遍,这熊孩子咋这么能折腾呢。
现在不止是李和一家问题呢,整个村都是,一个不好就是众怒啊。
公社头头脑脑开了几次会,也没结果,政策吃不透,大家也不敢随意处置。
刘传奇找到李和,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孩子,咋这么捅娄子呢,你好歹读书比叔多,你给叔参谋参谋。”
李和心里对刘传奇倒是蛮有好感的,这家伙做了十几年书记,没祸害过人。
他笑着说道:“叔,咱这可不是私有化,咱这可是集体合作社。
你看咱们有养鸡合作社,养猪合作社,只是放在社员家里养的。”
刘传奇一拍大腿,道:“对,就是这个话,俺都想敲开你脑子,看你小子怎么长的。”
当晚,各家各户派了代表开了社员大会,签了协议,成立了李庄养鸡合作社,养猪合作社。
一下子多出了七八个合作社。
对外公开,养殖的牲口归集体,但是对内爱怎么处理自己就怎么处理,只要挂个合作社名头,养好了还归自己。
李兆坤这些年越发不如意,常年背着个破帆布包,一个木箱子,梦想他大约是有的。
大概就觉得土里刨食特没志气,特现眼丢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多大能耐。
这趟回来准备从家里拿点本钱,去南方赚大钱。
回来的老乡说,深圳到处机会,钱都埋脚跟子了。
想想自己每天卖些针头线脑耗子药,走村串巷勉强能糊住口,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到洪河桥公社太阳还是老高,满头大汗,肚子都饿的直叫娘。
可口袋买完车票,就一毛钱都没了,路途上也是卖点东西凑顿饭,只得挺着身子急匆匆往家赶。
这李庄还是那个李庄,可就哪里说不出来的怪,娘的怪咧,庄子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咋那么奇怪。
以前大家伙遇见李兆坤都是喊他”二流子,二流子“。
可现在大家伙突然好热情,平辈的喊他名字,小辈的居然喊他叔,还有递烟的。
李兆坤心里直犯嘀咕,真他娘见鬼咧。
走到三间瓦房前,李兆坤用手比划,这是潘广才家,这是黑子家。
那家门朝南,那家屋坐北,去那家拐弯,去那家抹角,去那家过沟,去那家跨坎,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这是咱家门前大水沟,没走错路啊。
李兆坤比划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进村大家笑得贼兮兮的,那是赤裸裸的嘲笑。
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血液上翻,吼道:“娘的,谁特么占了老子的宅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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