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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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很少与父母到饭馆来吃饭,小妮妮显得很兴奋,总是不往的朝四下里看个不停。柳惠见她这样,把她小手一牵,带着她在馆子里四下走了走。

  看见厨房里面挥勺的厨子,也能让她惊奇的瞪大眼睛,一脸稀奇的发出感叹。看见双手托着一叠碗碟的堂倌,也能看出杂耍的乐趣,看见掌柜噼里啪啦打得一手流畅的算盘,也能捧场的展露出满脸的钦佩之色。

  菜端上来了,一盘素炒豆角,一盘素炒藕尖,一盘菱角炒肉片,一大海碗莲藕龙骨汤和一小瓷盆杂粮米饭。菜的份量很足,都是用大盘子盛了摆在桌上,香味十足。闻着、看着就让人想要吃到嘴里。

  柳娘子看着满桌的菜,不由露出心疼来,心里盘算着手里的银钱够不够付这餐饭。

  对面的柳秀才见,笑笑,安抚道:“我们一家难得上趟馆子,既然来了,就安心吃饭,银钱我带着呢,你别担心。”

  柳娘子听了安心的回给丈夫一笑,拿了碗添了碗饭,先送到了丈夫的面前,才给两个孩子和自己添了饭。看着丰盛的饭菜,她咽了咽口水,先给俩个孩子一人夹筷肉菜,又微带羞涩地给柳秀才添了一筷,见相公冲自己一笑,心里立时比吃了蜜还甜。

  家里少见到有肉的时候,且家里除了油和盐,就只有柳娘子自己做的咸菜和豆渣酱,再没有一点儿别的味道。虽然这菜也很普通,但卖相上比自家做的好,柳惠尝了下,口味上也比自家做的好吃,就是杂粮米饭做的也很有嚼劲。

  柳秀才见大女儿吃得高兴,自己也高兴,忙用汤勺给孩子舀了一勺肉菜。

  “谢谢爹爹”

  听见女儿甜甜地道谢,柳秀才立即又添了一勺。

  他再看看妻子和小女儿,见妻子吃得也香,虽然眼睛悄悄的往桌上的几盘菜瞟来瞟去的,手里的筷子却只夹些素菜。小女儿也吃的很高兴,用汤勺舀了一勺肉片,埋着头大口嚼着,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粘着几颗米饭。

  柳秀才见了,不由露出爱怜的笑容,他伸手给女儿弄干净了,又勺了一大勺子肉片给女儿和妻子,又用空碗给妻子添了碗藕汤。

  柳娘子悄悄的看下四周,再看眼丈夫羞涩地低下头,把碗捧在手中慢慢地喝。

  也许一家人都饿了,不多时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小妮妮更是吃的满嘴油光,小肚子都挺了起来,可那小眼睛还一直看着盘中油亮的汤汁。

  叫来伙计付钱,一餐饭用去了三个贯子,就是三十个铜钱。柳惠不知道贵不贵,只是见柳娘子看着柳秀才把二个贯子和十个铜钱交给伙计时,那心疼的样子,就知道不便宜。

  往扬家去的路上,柳秀才又买了两盒点心,用了八个铜钱。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扬柴和两位兄弟并不在家,家里只有岳母肖氏和大嫂陈氏,侄女佳佳。

  岳母肖氏并不知道女儿女婿今日上门,忙迎了这一家子进门,热情的就要张罗做饭,听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立时虎着脸不悦地说:“怎么岳家的饭不如外面的好吃,还是看不起岳家呢。”

  柳秀才平淡的笑着解释,因从没带孩子下过馆子,所以今儿就借着庆贺柳惠身体康复,下了回馆子,还请岳母见谅。

  肖氏当然不会不高兴,连声说应该应该,就抱着柳惠一连声的问她伤着哪儿了,如今都是否好了。白话了一会儿,见妮妮面露疲倦,便帮着收拾柳娘子原先的闺房,让他们一家子休憩。

  柳娘子待两个女儿睡下后,与柳秀才一起到正堂和母亲说话。

  肖氏和听了女儿的叙述,才知道柳惠当日是多么的凶险,不由责怪女儿没有照看好孩子,幸好是救了回来,还没落下病根,要不可有得悔。

  肖氏怕女婿怪罪女儿,小心地朝他看去,见他面上并没有气恼的神色才安了心。

  “既然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你爹前天还念叨你们来。”肖氏一脸诚恳的对柳秀才说道。

  “如何能住几天,明天就要回去的,家里托了邻居看着,实是不放心。”柳娘子立即回道。

  肖氏一听,也不挽留,说了会儿话,让两口子去休息。

  柳秀才和肖氏告声罪,自去逛书斋去了。柳娘子闲不住,去了嫂子房里,一边陪她说话,一边帮着做小儿的衣裳。

  扬永妻陈氏,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不知是怀的辛苦还是心情不舒畅,脸色不是很好看。

  柳娘子看看床上睡着的佳佳,问道:“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没一点儿颜色,是吃不下,还是睡不好。”她扭头看看外面,“还是娘又说你了。”

  陈氏一笑,“没呢,好好的娘说我干什么。”

  她把手轻轻地搭在隆起的腹部,脸上带着笑,说:“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皮,自怀了他,我就没有安生过。先是吃不下,现在好些了,又总是觉着累得慌。与怀佳佳时不一样呢。”

  柳娘子笑笑,把手中的小衣裳抖开,又规整的折好。“许是个小子吧,要是个小子,可就好了。”

  陈氏叹口气,神情明显低沉下来。

  柳娘子劝慰她“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身上的肉,我哥也不是那样没良心的人,他不会不疼你和孩子的。”

  陈氏心里怕的那是扬永,她怕的可是婆母肖氏。肖氏是个厉害的人,家里人虽然都怕扬柴,可是除了扬柴,儿女们就怕肖氏。而性格怯懦的陈氏,一向最怕的就是肖氏,肖氏虽说不上打骂她,但她只要瞟见肖氏脸上有一丝不乐,就会胆颤心惊,恨不能躲的远远的。

  她知道生佳佳时肖氏就盼着是个小子,孩子出生后,她虽没说难听的话,可也没多喜欢。佳佳一直也很怕她,总是能躲就躲,到现在都七岁了,还不敢往肖氏身前去。陈氏就怕这次再生个丫头,到时她们娘仨个这日子就难过了。

  柳娘子将折好的小衣裳放在藤筐里,帮着收到衣柜里。

  佳佳小时穿过的衣服,待这孩子出生时正好可以穿。有的人家,孩子一般不给做衣裳,小时捡大孩子的穿,要不就拿大人的旧衣裳裁了做一身,什么时候穿烂了再拿旧衣裳改。

  “我今天在庙里遇着二姐了,像是在陪着客人。”柳娘子笑笑,说:“今天她又把我们说了一顿,惹得惠儿不高兴了。”

  陈氏也笑了,这大姐和二姐的性子就是厉害,谁敢和她们亲近啊,反正自己是不敢的。

  “幺妹,你们家惠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如不是娘回来说起,我们那能知道呢。你这可没把我这嫂子放心上了,有事也不说一声。”陈氏责怪道。

  柳娘子在陈氏身旁坐下,拿起针线,帮着纳鞋底。把当时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末了不由说道:“吓得我和她爹好一场,几天几夜不敢合眼,不过好在她缓过来了。”

  “听说惠姐儿出事,我急的不行,原是准备去看看孩子的,可是我这身子拖着,娘怎么也不答应,那时你哥正跟着掌柜在平川进货呢,要不然家里总要能抽个人去的。”

  柳娘子握住嫂子的手,说:“我知道的,家里的事儿也多,娘也忙,你现在也不方便。”

  其实柳娘子心里是埋怨母亲肖氏的,别人可以不去看看,她再怎么忙,怎么也不抽时间去看看呢。自小,母亲待她就不如两位姐姐,母亲对她们三姐妹什么样,柳娘子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没有想法。

  陈氏想了想,犹豫的说道:“得了信,娘和爹说了,原是准备去看看惠儿的,可第二天一大早,大姐自个儿哭着回来了。说是孙家准备要给大姐夫纳房妾,已经在物色人了,还一直瞒着大姐。大姐心里气不过,与大姐夫吵了几句嘴,当晚大姐夫就没回来,大姐也不知他去了哪儿,哭了一夜,那两个眼睛都是肿的。一大早的回来,爹都还没有出门,听了大姐的话,自己坐了好半会一句话都没说。”

  陈氏看眼身旁翻了个身的女儿,压低声音说:“听说,大姐夫已经与那人那样了,不过就是没让大姐知道罢了,现在那人身上有了,孙家就想把人收了,亲家太太这才对大姐说了实话。你说,大姐能不气得厉害吗。这把那个女人都受不了啊。”

  怎么会这样?.

  “那爹怎么说,有没有去孙家。”柳娘子急切的问。这样的事她从没想到过,她一时慌了,为大姐担心,也为她感到伤心。大姐那样的出众的人才,在孙家的贤慧也是众知的,没想到孙家竟然会为了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这样无视大姐的感受。

  “诶……”陈氏叹口气,摇摇头。“爹能说什么,自己闷着坐了会儿,就出门了,一句话都没说。”

  啊——难道爹不管吗?如果爹不说话,那孙家不是真的要给大姐夫纳这个妾了。

  “那爹就不管了,真的让孙家姐夫纳这个女人。”柳娘子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当闹成这样。两家人都跟着心里不痛快,这以后还能相处的好吗。

  陈氏露出一脸无奈地苦笑,她将手中的线团子放到篾筐里,往后靠着,躺在棉被上。一手撑在身侧,一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现在月份大了,肚子也跟个气球似的吹起来,肚皮被撑的难受,腰上也酸痛的很。精神也不好,总是想睡觉,比怀大姐儿佳佳时辛苦多了。

  柳娘子见嫂子辛苦,忙放下手中的针,帮她躺舒服了,又拿了床头放着的条薄羊毯轻轻的搭在陈氏的身上。看见那薄羊毯,柳娘子的手不由轻轻的在上面摸了摸。

  惠姐儿身体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常常要盖被子,不然就会着凉。那棉被虽然弹的薄,可怎么能和这样轻柔的羊毯相比。到底还是家里好啊!

  晚上,肖氏做了一桌好菜,又将扬柴的好酒抱了坛出来,让两个儿子陪着柳秀才好好喝。扬柴回家后见着三女婿也很意外,难得这秀才公能登他家的大门,高兴的也跟着喝了三、五杯。

  吃完饭,各自散了回房休息。扬柴将肖氏叫到自己房中,说道:“明儿三丫头回去,给她们带点东西,把那几匹布都给她们带回去。”

  看见三闺女一家身上的衣服,扬柴心里有些难受。

  三女儿一家身上的衣裳虽然干净,可却是粗布衣服,略显得寒酸,扬柴见了心里疼。原本照着女婿那别扭性子,他是不会多这个事的,可今天看他与往日孤傲的样子大不一样,心里就愿意多亲近几分。加上最近的一些事,他心里还另有别的想法,也想着趁着现在与三女婿处得亲近了,日后好有个退路。

  肖氏听了,盘算下说:“那些布都是好料子,就怕他们还不愿要呢。要不,就挑颜色鲜嫩的,给两个孩子吧。”

  扬柴不做声,只静静的看眼肖氏,肖氏立即不敢说话了。

  “把家里好些的药材也挑些,给她们带回去,明儿再去买点点心,给两孩子带回去吃。”扬柴继续说道“以后,三丫头家里的事,多操点心。钱就不要给了。”

  三女婿那性子,给点吃的用的,可能会收下,如果要拿钱了,那只怕会甩脸子,一年不上门都有可能。

  扬柴一向不管这类事,肖氏不由奇怪的问:“怎么,是三丫头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扬柴呡口茶,说道:“三个女婿,两个儿子,你觉得哪个有出息。”

  肖氏一听,皱眉想想,犹疑地说道:“可三女婿……”

  “我也没指望他,只是想着,就只这一个,还勉强能扶一下,若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另想他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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