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非常难以理解，赵朗为何走到他的身边来。

　　赵朗在笑，笑得很热情。至少在所有旁观者看来，那是充满热情的笑容。

　　杨戬也在笑，虽然内心有点酸涩，但这并不影响笑容的灿烂。

　　在这热情而灿烂的笑声中，杨戬努力压下心底那份强烈的不甘，在赵朗的邀请下，成了这次签约的站台嘉宾。

　　也许是修炼得不够，也许是因为上天不久的缘故。就在赵朗提起仙娥捧来的盘中笔，正欲签字时，深感憋屈的哮天犬终于忍不住了。

　　“王母您可能有所不知，这情人果项目有很多方面不符合天庭要求，怕是很难通过审批。”

　　“哦，原来是管理局的白处长。白处长，您这是在怀疑王母的决策能力吗？”

　　现在的赵朗，早没了初入仙界时对神仙的那份敬畏了。更何况，像哮天犬这种还不算上正儿八经神仙的角色。这种修炼成精的动物，在天界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对他们，赵朗更多的时候是很反感。

　　知道你在打那块地的主意，可也别捞过界了！前世多年的商场滚爬，积累了丰富经验的赵朗，迅速找到反击方式，将矛盾引向别处。他坚信，西王母会很乐意配合的。

　　“怎么，白处长这是想否定天庭呢？还是想否定我瑶池啊？”对于哮天犬这样的角色，西王母可没那么好的耐心。那是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一直谈笑风生，此刻表情却已冷若冰霜。

　　杨戬暗道一句坏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带了这么一条糊涂蛋来。现在想来，自己当初把它调上天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王母是能随便得罪的吗？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嫌隙，可那并没有公开，至少还能面上过得去。如今让他这么一闹，怕是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了。

　　哮天犬这么一开口，立刻招来了王母的诘难。眼下这种场面，作为恶狗主人的他，却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王母误会了，这白处长刚从下边调来，业务上难免有些不足。”

　　抓住机会的赵朗，可是深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的。他不等王母开口，抢先说道：“这业务不熟的，是不是应该先去学习一段时间？”

　　“你一个凡人，这有你说话的份？”很明显，哮天犬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

　　“白处长，”西王母口中对哮天犬的称呼，明显拉长了语调。“白处长，既然是刚来天庭情况不熟，二朗真君，你看是不是换一位啊？毕竟这情人果项目，对我瑶池也很重要！”

　　“嚯嚯，王母多虑了！这白处长，能力还是很强的。再说，在下界一直从事这方面工作，也算是经验丰富啊！”好一手绵里藏针的太极！比起哮天犬来，杨戬显然要老道的多。

　　从刚开始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到现在这手绵里藏针的反击。充分显示了，这位仙界名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真君，说来还真巧。”说着，赵朗的目光转向了哮天犬。“这位白处长，我还有位兄弟和他是故交呢！”

　　“哼，不就当年华山那点事，算什么！我告诉你，当年那鸟人比我还糗。”不用说，此时谁都可以看出来，这哮天犬已经不在状态了，开始语无伦次了。

　　“呵呵，其实，我那兄弟还真没给我讲过华山之事的详情。倒是，白处长在桃山时……”

　　“桃……山！你，……呃……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在……”

　　赵朗还没来得及说完，哮天犬就急切地反驳道。

　　只是，那看似高亢的声调，刚开了口，却又立刻低了下来，低得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似乎并没注意到哮天犬，也可能是没听清吧！总之，赵朗发现，杨戬显得很平静，甚至比起刚才上台时还要平静。

　　“其实，我真得很了解你！”赵朗声音并不大，仿佛在喃喃自语。

　　如果困难大于努力，很容易让人失去斗志。神仙也罢，圣人也罢，其实都和人一样。

　　至于既算不上神，更算不上圣的哮天犬，面对眼前的困境，更是只能选择了偃旗息鼓，没了声音。

　　他很了解，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哮天犬还是自己？此刻，杨戬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早就波涛汹涌了。

　　要说，赵朗这样的对手，杨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让他暗自心惊的是，这竟是个刚来天界不久，还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这就像混了几十年江湖的老爷子，被一个刚出道的少年的表现所震惊一般。

　　他不明白，赵朗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说，哮天犬在下界，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想好好地再次打量一下赵朗。目光转动间，突然发现托塔天王身边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据哮天犬所言：“广寒宫痛打黄袍”和“灌江口大闹红顶会所”皆为托塔天王人三太子所为。莫非这少年就是那三太子哪吒？

　　当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赵朗身上时，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闪过：此人会不会早就结识哪吒？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哪吒的行为会不会与此人有关？甚至是故意为之？

　　“玉帝，可是很关心我这蟠桃园！”看了杨戬一眼，西王母继续说道：“这么多仙家来参加这签约仪式。二朗真君，不会真要为难我这项目吧？”

　　杨戬从西王母那充满了火药味的话里，感受到了一股火辣辣的威胁。

　　“哎呀，下属不懂事，无意冲撞王母了。在执行天庭规定这一点上，我们管理局可是一向做得很好的。”刚软中带硬地回了一句西王母，杨戬发现不远处哪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他正欲开口时，似乎是被托塔天王拉了他一下，制止住了。

　　杨戬再去看那天王时，却发现他已经闭目养起神来，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众神，那镇元居然也是一副与已无关的样子，在闭目养神。

　　看来这帮老滑头，也许并不想参与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