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双枪老太监

　　童贯回到杏子林，龙渊堂、葵花堂、九阴堂众游骑已然利用悲酥清风等毒气拿下丐帮群雄。树林地形利于江湖豪客伏击，童贯与黄裳汇合之后，决定暂缓捕捉行踪不知何在的慕容复，先把丐帮众长老押送洛阳。

　　行至无锡城外某条河渠，前军火铳步兵突然啊啊啊惨叫连续倒下数人。

　　昏昏焉欲睡的童贯和黄裳，齐时掀开马车窗帘：“怎么回事？”

　　精锐游骑回马禀告：“有歹人袭击，连伤了二十余名步兵。”

　　游骑说话间隙，前军已经自主开枪御敌，只是效果几近于无。来敌貌似只有一人，以石子为暗器，扑面打向步兵列队，趁着前军慌乱，迅捷冲向狱车。啊地一声呐喊，来敌骇然用一双肉手把几根牢笼铁柱扭弯：“周大叔，我来救你了。”

　　牢笼囚禁的正是周羽，周羽此时口里塞着臭布，想说话却喊不出来。其余牢笼拘押的丐帮核心，及时替周羽喊破来敌身份：“乔帮主！”

　　原来来敌正是乔峰，他负气离去不久旋即得知丐帮群雄遇难，连忙回马救难。前面说过，乔峰心里，义字当先，家国仇恨在后，所以无视六扇门代表天华帝国暴力机关的意义，决然拦截押运队伍，暴力营救丐帮好友。

　　然则天龙八部毕竟只是武侠世界，乔峰虽然名列当世一流高手，却也难用肉掌削铁。囚笼整体都是由精铁浇注，乔峰运转内力到极致扭弯几根铁柱并不难，却别想如此简单救出被牢牢锁住脖颈四肢的周羽。乔峰被铁笼延误数十秒，六扇门游骑增援立刻到来，一名修炼修罗刀的游骑和一名修炼韦陀杖的游骑，合势联击，分别举起长刀和长棍攻向乔峰。

　　乔峰只好弃了铁笼，左右两掌分别虚空劈向两名游骑。乔峰隔空出掌，距离还有许多，两名游骑小觑乔峰肉掌触碰不到自己身上，所以没有回防，继续进攻。待掌劲打在胸前，两名游骑才警觉不妙，不意乔峰内力精深到这种地步，只是为时已晚，一阵气血动荡，没有力气再攻。

　　然而，两名游骑倒了下去，更多游骑围了上来。

　　乔峰及时夺了一柄长刀，左手钢刀横砍直劈，右手忽掌忽拳，威势貌似直不可挡。可惜，前两名游骑的落难，使得众游骑明白乔峰内力高深，即时切换成围攻高手的预备阵型，近百游骑，整体如一，联合进击。乔峰小范围内似乎勇往无前，凌空俯视观其大势，却是乔峰被六扇门游骑大圈套小圈团团包围，只等乔峰力气耗尽再一拥而上。

　　乔峰打了一阵，仅勉强伤了十余名游骑，不禁暗暗心惊六扇门的实力，心道：“如此打将下去，我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刻，救人之事，怕是需要从长计议了。”

　　乔峰一面招架，一边寻找脱身机会。

　　不远处，九阴真经作者黄裳，轻描淡写评论说：“乔峰走不了。”

　　童贯点头认同。

　　与乔峰缠斗的六扇门游骑，都是修炼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乃至北冥神功等有成的精锐，数量不是三五人，而是八九十人。论质量，他们的确不如乔峰；论数量，他们却能弥补劣势。更要命的是火铳，每名六扇门游骑，不论修炼的是鹰爪功还是韦陀杖，都必须熟练使用火铳，且须把火铳技巧与自己武功结合起来，非如此，不得授予六扇门精锐游骑职位。

　　六扇门制定镇压“南慕容，北乔峰”方案，递到皇帝陛下面前审批，吴炜朱笔签字：尽可能活捉乔峰。

　　活捉乔峰，是吴炜的命令。

　　所以，黄裳和童贯，这两位六扇门排名第一第二的高手才联袂来到苏州；所以，更忠心更爱拍马屁的童贯，才亲自跟着吕萍追击乔峰案捕周羽。若非吴炜命令六扇门尽可能活捉乔峰，六扇门游骑祭出最擅长的火铳斗技，乔峰早被乱枪打死。

　　吴炜命令活捉乔峰，若能完好无损捉到他，才算完美完成任务。

　　虽然奢望完好无损活捉乔峰，但这并不意味着六扇门被完好无损要求束手束脚，乃至因之放了乔峰逃走。童贯和黄裳非常清楚吴炜性情，事情超过预计固然很好，而若为了好而去特意好，以致忘了任务本身，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停职反省。吴炜赞同的好，是完成任务基础上的更近一步追求，而不是相反。所以，如果乔峰强到能够冲出六扇门游骑包围圈，等待乔峰的反而是更加危及的火铳剿杀。

　　童贯观察了一会儿，说：“不愧丐帮帮主，若要耗尽其力气，恐怕还要很久很久。黄堂主，你是咱六扇门第一高手，不如亲自出手？”

　　黄裳委婉拒绝：“乔峰已是瓮中之鳖，何必再生枝节。”

　　童贯晓得黄裳脾气，黄裳以官僚自居，宁肯座师般悉心教导新进门的游骑，也不愿意独狼般与敌酋单打独斗。乔峰武功再高强，也只是非法黑社会头目，与他交手，黄裳嫌丢脸呢。除非乔峰强到击败近百六扇门游骑，黄裳为了避免丢脸更多，为了避免任务失败，才肯主动下场对拼乔峰。

　　童贯与黄裳不同。

　　宦官出身的童贯，心底最要紧的就是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儿。

　　童贯不喜僵持场面，长坐而起：“我来会会丐帮帮主。”

　　童贯运起轻功，如鬼似魅扑入战斗圈，一拳击向乔峰。乔峰身处包围圈，分分秒秒警戒身边，及时回掌抵御童贯。乔峰将童贯当成普通游骑，这一掌没有用尽全力，而童贯虽然不愿大庭广众之下偷袭取胜，却也使出了八成功力。有备对无备，乔峰当即被童贯一拳击飞，连退十余步才站稳脚步，不禁惊叹赞说：“好功夫。”

　　众游骑皆知童贯威名，相继停止攻击，退成待命型包围圈，以供童贯和乔峰对决。

　　童贯既欲克敌制胜，也不愿丢了威望，所以平淡声音解释说：“我六扇门不是江湖门派，所以不崇尚好狠斗勇，也不崇拜单打独斗才是英雄，所以就不依照江湖规矩允你恢复气力了。来，咱们再拼一拳。事先告诉你，刚才那一拳，我只用了八分力气。”

　　乔峰自然不惧，慷慨应道：“好。”

　　乔峰刚才以拳对掌大意伤了右臂筋肉，现在隐约酸麻疼痛，难以集中所有力量。乔峰干脆丢了左手中的钢刀，以左臂运起《降龙廿八掌》，攻向童贯的拳头。轰然一声响，乔峰连退三步，对面的童贯则退了六步，显然童贯相对弱一些。童贯没有因为弱势而恼羞成怒，平声静气赞扬乔峰：“好掌法，，不愧是丐帮帮主，降龙廿八掌在你手中才算真正的降龙廿八掌。”

　　乔峰同样惊叹童贯的武功，他全力一掌竟然只比对方强一点儿，说：“阁下也是好拳法，只是身具这等功夫，怎却甘为朝廷鹰爪？”

　　童贯双手背后，侃侃而谈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六扇门为国分忧，外御群番，内除奸贼，才是侠之正道。”

　　乔峰反驳说：“丐帮何罪之有，怎就成了奸贼？要知道，国朝未起之时，不知有多少丐帮好汉冒险刺杀西夏北辽大将。”

　　童贯：“然而，那并没有用，不是吗？彻底解决边患的，还是国朝。而且，皇帝陛下常说，人之善恶，并非取决于派别。乔帮主你自己或许干干净净，但是可敢保证丐帮上上下下数万人都遵纪守法？你，无法保证。事实上，你辞退帮主之位时，就被帮内诬陷。六扇门镇压丐帮前，足足收集了六千余案宗，全是各地丐帮弟子仗势欺人为恶一方的斑斑劣迹。丐帮这个组织，必须为这六千余案卷负责，乔帮主你作为当时丐帮帮主，也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乔峰下意识反驳：“丐帮兄弟都是英雄好汉，此事定是别人污蔑。”

　　童贯冷笑：“乔帮主，拍拍心口，这句话，你自己相信么。”

　　乔峰沉默。

　　丐帮帮众数万乃至数十万，谁敢保证其间没有坏人。如果入了丐帮就能变成只做好事的圣人，丐帮早就成了圣帮，天下早就成了乐土，丐帮也不必设置执法长老等这长老那长老了。只是，乔峰绝不相信作恶之数有六千案宗这样多。

　　童贯不愿和乔峰纠缠这些，简单说：“我拳法不如你的掌法，但降龙廿八掌是丐帮立帮绝技，而拳法并非我安身立命的绝技。皇帝陛下有说过，‘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所以童某的功夫，不在于拳头有多硬有多强，而在于双手有多快有多准。”

　　童贯说话间，自腰间甩出两柄火铳，淡然自我介绍说：“我会刀法，也懂枪法，但是我真正的兵器是火铳。别人用火铳，贪图的是它射程，远距离杀敌；而我看重的却是它近距离的快，与巨大杀伤力。铳在我手中，是近战武器，交手间，我会把铳口对准你胸口、对准你后背、对准你脑门，然后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