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病房，云浅月拆下头上的纱布，眼神中透出一丝阴鸷的光。

刚才江北夜在跟助手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睡着。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没错，云浅楠的左手臂是有旧伤的。

她怎么可以忽略这么明显的细节呢？

那里断骨重接的伤，正是曾经在福利院，为了救江北夜而被倒塌的台架砸伤的证据！

这些年来，云浅月冒名顶替了妹妹的身份，成为了当初双目失明的江北夜心头，一抹刺血的朱砂痣。

她患得患失，极尽手段。又怎么能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怀疑，被戳穿呢？

想到这里，云浅月咬咬牙，打了个电话出去——

“阿威，快叫人查一下监控。我出事那天，从云浅楠家进出的，还有什么可疑的人？”

***

车内空间局促，气氛旖旎。

云浅楠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到哪里去，她几乎不敢直视江北夜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只把身子蜷缩到后座的角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擅长撒谎。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即使双目失明的江北夜看不到她的眼神，她依然不敢直视着他的眼睛来撒谎。

云浅楠记得很清晰，哪怕自己偷偷在他的口袋里放上一小块巧克力，都能被男人敏锐地察觉。

他总说，小丫头，你心虚的时候，呼吸会很快。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江北夜的目光咄咄逼人。

“你的左手有旧伤，根本无力负重击打。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云浅楠肩膀猛一颤，心跳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我，我用右手打的。”

云浅楠慌忙坚持。

“右手？”

江北夜眯起眼睛，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浅楠躲闪的眼神。

“你用右手，打她的左后脑？”

“我......”

云浅楠更加慌了。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咬紧了牙关死扛到底——

“是。我情急之下，就像打棒球一样挥了出去。”

云浅楠一边说，一边笨拙地用右手做了个比划的弧度。

江北夜的眼神更加犀利了几分。冰霜冷雪，再次爬满他英俊的脸庞。

云浅楠垂下头，抿着唇。

她更加不敢去看江北夜的眼睛，也更加不愿去回忆——

那场一不小心，就走错了的青春。

或许，江北夜早已不记得自己了吧。

“另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就在云浅楠独自暗叹感伤与绝望的时候，江北夜突然启唇，口吻冷漠依旧。

另一个问题？

云浅楠摒了摒呼吸，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麻木无感的左肩膀。

“你的左手，怎么伤的？”

见云浅楠迟迟不开口，江北夜心有不耐，追问道。

“我......”

云浅楠仰起脸，目光迎上对方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

“我以前，不小心......意外......”

“不想说就别说了。”

江北夜不耐烦地皱皱眉，没来由地心情烦躁了起来，他推开车门，想要下车去吸支烟。

转身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原处沉默的云浅楠，冷冷开口道：“回头安排个手术，真要是残废了，只怕你赖上我和月儿一辈子。”

一句绝情的话，却像是一股电流般，复苏了云浅楠的心。

她扪心苦笑，事到如今，死都不怕，害怕说句真话么？

“江北夜！我，其实我以前——”

云浅楠鼓起勇气推开车门，她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告诉他——

他们的缘分是从黑暗走进光明里的，无论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她云浅楠，终究像他的一片影子一样，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响起。

江北夜接听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像退潮般消失了。

“你说什么！月儿她怎么了！”